沈雨燃提燈籠的手微微一頓。
流矢?
姚妃身邊那么多人,尋常流矢怎么會射中了她?
除非……
沈雨燃抬眼向蕭明徹,輕聲道:“今夜江妃娘娘可瞑目了。”
“不,燃燃,人都死了,再如何報仇也無法瞑目。”
這是他從前花費余生才明白的道理。
不管姚妃下場如何凄慘,母妃早死也是定局,她也永遠回不來了。
沈雨燃著身旁的男人。
他戴著披風上的兜帽,只露出一張如玉的臉龐,恍惚之間,像是見了一位絕代佳人。
“你想什么?”見她提著燈籠發呆,蕭明徹問。
“以前聽人幾位皇子都長得肖似生母而不像陛下,我瞧著著你這般打扮,似乎瞧見了江妃娘娘當年的風采。”
“既是夸贊母妃,那我就當仁不讓了。”
蕭明徹從旁邊的框子里拿起燈籠,一盞一盞點燃,陪著她掛滿了整棵樹。
院子里終于有了年節的氣氛。
兩人搓著凍紅的手回到屋里,坐在炭爐邊商量著要吃些東西。
沈雨燃匆匆回京,路上吃了些干糧囫圇果腹,至于蕭明徹,宮宴也沒吃什么東西,此刻夜深,兩人都餓壞了。
想著除夕夜底下人歇得早,不好再把人喊起來,他們兩個人吃鍋子最是省事。
兩人映著雪光去了廚房,廚房里還剩什么東西沒。
虧得紫玉、春草她們一直在這里住著,除夕夜廚房里剩下的東西不少,不但有羊蝎子、羊羔肉,有山珍有蔬菜,現包的餃子也還剩了一些。
沈雨燃挽起袖子忙活起來,洗得洗,切得切,把捯飭好的食材整整齊齊地裝進食盒里。
蕭明徹著她在灶前打轉的模樣,仿佛回到了從前兩人在陋巷中相伴的時候。
現在想想,那時候雖然清苦,但逢年過節,沈雨燃總想辦法會置辦得豐盛些,讓這個年過得熱鬧些。
蕭明徹垂下頭,將她切好的蔥絲、姜絲放進銅鍋里,再把剁好的羊蝎子碼進去。
忙活了好一會兒,沈雨燃捧著食盒,蕭明徹端著銅鍋,兩人一起踩著雪回到屋里。
當下蕭明徹把銅鍋擺到炭爐上,沈雨燃把食盒里要涮的食材擺到幾案上。
別苑地窖里還有她離京時釀的桂花釀,這會兒喝著正好。
沒多時,銅鍋咕嚕咕嚕地冒氣泡,鍋中飄出了誘人的香氣。
蕭明徹端起酒杯,沈雨燃舉杯迎上,杯盞輕微碰撞。
“辭暮爾爾,煙火年年。”
“朝朝暮暮,歲歲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