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司滄的生母,她這個母親做得比任何人都失敗,殘忍無情,自私狠毒,連讓人怨恨的資格都沒有。
除了形同陌路,她不配讓司滄施舍哪怕一個眼神,更別提所謂的生育之恩。
云子姝不介意讓她認識到自己當初犯下的彌天大錯,不介意讓她明白司滄態度冷漠的原因,更不介意讓她知道,她們這對婆媳這輩子都不可能有關系緩和的那一天。
除非她能讓時光倒流,讓司滄當初所遭受的一切不再發生。
“本宮知道了。”皇后垂眸盯著自己的茶盞,“也許本宮今日的處境,便是曾經拋棄兒子應該得到的懲罰。”
云子姝淡笑:“皇后這句話又錯了,你眼下的處境完全是你和司徒婉自以為是造成的,跟懲罰沒有任何關系。”
拋棄兒子該有的懲罰還沒開始呢。
云子姝預想中皇后的結局應該是老年無依無靠,空有一個太后頭銜卻孤獨終老,只守著一個虛名和一座寂靜的空殿,孤零零一個人度過余生。
享受漫長的孤寂和逐漸荒蕪的內心,才是她應該得到的懲罰。
“云子姝。”皇后眉心微鎖,語氣不辨喜怒,“得出來你非常厭惡本宮。”
云子姝誠實地點頭:“確實厭惡。”
“當年拋棄兒子的人雖是本宮,可本宮不是主謀。”皇后心有不甘,“卦妃才是主使者,皇上則是最終決定者。如果皇上不同意,本宮一個人能做到隨意丟棄皇族嫡長子?如果不是卦妃算出他命中帶煞,本宮和皇上又怎么可能把親生兒子丟棄?你就算厭惡,就算怨恨,只針對本宮一個人是不是不公平?”
云子姝沉默片刻,緩緩點頭:“確實不太公平。”
皇后冷笑,“還是,你只敢怨恨本宮,不敢去恨皇上?”
云子姝仔細想了想,平靜一笑:“恨意這個東西不一定非要用嘴巴出來,對于皇后也是一樣。如果皇后不是三番兩次找我的麻煩,我想,我跟司滄大抵不會跑到皇后面前一句‘我們恨你’,皇后覺得呢?”
皇后一怔,隨即扯了扯嘴角,想冷笑卻笑不出來。
所以對皇上也還是恨的,只是恨意一直放在心里,沒必要時時刻刻掛在嘴邊罷了。
皇后明白了她的意思。
“沒什么別的事情,我就先告辭了。”云子姝站起身,“皇后自己承諾以后不會再干涉我跟司滄的事情,希望你到做到,否則以后真的受到什么反噬,還請別再指責我們心胸狹窄,容不得人。”
話落,她朝皇后頷首告辭,氣度從容優雅,不遜于皇后見過的任何一個世家貴女。
她離開之后,皇后一個人坐了很久,也想了很久,神色晦暗不明,沒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連進來的趙嬤嬤都不知道。
云子姝走出宮門,坐上馬車回太子府,馬車行到長街上,前面忽然出現一個人攔住了馬車去路,“太子妃殿下!”
護衛紛紛拔劍驅趕。
冷月更是飛起一腳將人踹開,只是見對方是個女子,力氣收了一點,那攔路的侍女在地上滾了幾滾,顧不得疼痛,很快爬起來又跪下:“太子妃殿下!”
馬車停了下來,云子姝坐在車廂里,淡淡吩咐:“問問是怎么回事。”
冷月應是,走上前冷聲詢問:“你是誰?攔住太子妃的馬車想干什么?”
“太子妃殿下!我是國舅府大姐身邊的侍女簡秋,大姐被關在府中出不來,她讓我想辦法見到太子妃,求太子妃網開一面!”侍女連連磕頭,“只要不嫁給忠義侯,大姐愿意答應太子妃任何條件,上門賠罪,給太子妃跪下請罪,求太子妃——”
“胡八道些什么?”冷月皺眉呵斥,“你們司徒家眼里是完全沒有皇上的存在了?賜婚圣旨是皇上下的,你來求太子妃干什么?真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