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玉蘭坊靜悄悄的,裝修艷麗的小樓亭臺上只有彩帶飄揚,未點亮的宮燈在微風中輕搖慢蕩,時不時的調戲一番柳梢。街上極少有行人,食肆前的招牌顯的癱軟,看門的伙計睡眼惺忪,將長長的白毛巾繞在自己脖子上,好像懸梁失誤的孫敬。
兩輛重載馬車叮叮咣咣的行在石板路上,引得幾名無聊人伸頭張望,蒙大蒙二分別駕車,板著臉駛入玉蘭坊最熱鬧的牌樓——色香樓。與其他幾家排名靠前的牌樓不同,這家店是出了名的賣身不賣藝,名氣反而響亮,任誰來紹南半個月,都會知曉此處所在。
守在門外的龜奴眼尖嘴滑,看見程家的小旗就想躲,未等開溜,就被蒙大一鞭子抽在肩膀上,乖乖的將門打開。
“關門?!泵纱笥质潜拮映樵诘厣稀?
那龜奴肌肉反射般的跳了兩跳,如兔子般蹦起將門緊緊閉上,手抱著頭生怕被打。
程晉州并不下車,只用腳踩住嗚嗚直叫的程秉遜,直等到陳杰到來方才低聲向其耳語。
私入圣教,對于程家的管事們來說,算是很大的事件了,陳杰雖然極力隱瞞,終擔心露了馬腳,程晉州通過侍墨向其許諾留一個管事的職位,陳杰就開始痛下決心,要緊跟著三哥兒的腳步走。
他隨身帶的幾個手下也是圣教中人,馬不停蹄的趕來,各個累的和狗似的,睜著驢大的眼睛看那封閉馬車,他們都不是程家人,自然更不認得隨行的蒙大蒙二。
龜奴先被驅到了角落里,陳杰認真的聽程晉州仔細說明,只是越往后聽,表情就越是豐富多彩,最后整張臉都糾結起來。
“他畢竟是嫡子?!标惤苎柿丝谕倌溃骸胺?***這種事情也就算了,讓他和妓女在街上野合,被抓住陷害,我們都要被打死的?!?
程大博士哼了一聲即道:“你只要喂了他藥,然后在集市上丟下來就行了,什么都不用擔心?!?
陳杰當然擔心了,權衡得失不敢貿然答應。
程晉州半拉住窗簾道:“你若不敢,我再想其它辦法吧?!?
他嘴上如此說著,眼睛卻還是看著陳杰不放松,盡管是13歲的少年,身份帶來的壓力卻令人渾身不舒服。
蒙大也跳上馬車,作勢揚鞭,陳杰猛的一閉眼,咬牙道:“我答應了?!?
“一定要做的干干凈凈的?!背虝x州笑了起來。他可不光是為了讓程秉遜出丑,馬上就是鄉試時間了,禮教向來講究倫理道德,丟此大臉,程秉遜的寶貝天才兒子要想中秀才,那考官非得有極大的勇氣才行。
三年一試,現在的程晉浩勉強還算是神童一只,但等到下輪18歲再參加鄉試,只能算是普普通通的童生了。要知道,從秀才舉人到進士,考官每次遴選都要考慮種種因素,在這方面,大夏朝的科舉更像是唐代而非以后的宋明清,他們不實行涂名制,家族聲望更是考察的重點,三代良民是最低標準,不曾為商亦是要求之一,科舉得中的比例是如此之低,以至于任何糟糕的影響都可能延續下去,程晉浩就此失去機會也未可知。
另一方面,程秉遜本人的功名因為污點被革去,也并非不可能的事。世界上使壞的方法無數種,大多數人只是不敢使用罷了,就如殺人越貨,任人拿把刀都有機會,不過畏于刑罰而已。
所謂梟雄者,就是壞招用的出神入化的,曹操不僅是梟雄的代表,還是紈绔們的代表。
陳杰來不及問程晉州許多,或許是不想問的太多,無言的指揮眾人開始卸下車上的“人肉”,程晉州仍不下車,待其將程秉遜等人弄下去,所乘的馬車就原路回轉,留下另一輛馬車和十多人。
被賭住了嘴巴的程秉遜嗚嗚直叫,氣的眼角幾乎撕裂,他再無能可惡,也從未有人敢如此對他,此時殺人的心都有了。
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