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不懂事,常遭翁笞打,你總跪著說是自己沒帶好遬,希望替他分擔一半責罰;他年少時與鄰里伴當打架,嘴巴打出了血,你得知后,拎著鋤頭就要去為他出氣……等到遬娶親,也是你前頭張羅,比自己成婚還高興。翁去世后,這個家更是你一手維持,忙完里務就跑回家陪著母親。”
敢坐著垂首不言,只雙手握拳壓抑自己的情緒;遬也不再義憤填膺,只撓著頭,偷眼去看二哥。
喜的聲音再度肅然:“你身為兄長,愛惜小弟自然無錯,可身為里正,因此生出私心來,卻是大過!”
“為吏之道有云,吏有五失,其三居官善取,其五曰安家室、忘官府。你這次是都犯了。”
喜拍著二弟的背,聲音緩和下來:“既然輪到遬服役,那就讓他去,篡改順序的想法,還是收起來罷,只是心中思索尚未來得及犯法,那便不算違律,可若你真敢去做……”
“我就要大義滅親,第一個舉咎你!讓你被罰剃掉胡須,罰款一副鎧甲,再撤出里正之職!”
“諾。”敢知道喜不僅是說說而已,遂不再辯駁,接受了兄長的斥責,而遬則大喜,俯首感謝大哥明事理。
“遬,你也別高興太早,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憂,等離開安陸抵達北方,你就知道苦處了。”喜淡淡地批評了小弟,旋即從案下找出一份簡牘,遞給了遬。
“你身手較我和敢都好,服徭時行伍訓練也不錯,還被擢拔當了伍長,在那些事上,我沒什么能教你的,唯獨這卷《戍律》是前幾日為兄親手抄默,出征之前,你且誦讀熟練,凡事遵法而行,切勿違律!”
……
雖然嘴上說“沒什么能給遬”,但趕在弟弟從役前,喜還是使喚車夫回安陸縣去,將自己壓箱底的甲胄和短劍送來,趕在遬離開前一晚,鄭重交到了他手中。
遬拔劍出鞘,發現是一柄不錯的鐵劍,頓時愛不釋手。
“鐵劍比銅劍難保養,你可要愛護著些,此行除了同鄉袍澤外,手中的劍和身上的甲,是最能幫上忙的。”喜又叮囑他:“這劍你用著還生疏,得多加練習,熟到它能如臂指。”
至于敢,雖然始終不愿弟弟從役,但仍讓妻子準備好沉甸甸一袋干飯,讓遬帶著路上吃,又將捆扎好的冬日裘衣塞進他,在弟弟嫌重時罵道:“趙地比魏地還冷,哪像安陸,一年到頭都少見下雪,到時候你只恨這皮裘太薄!”
末了又說:“到了地方,多寫家書!亭長會替你捎回來!哼!”
次日,以里中什伍為單位的服役青年們,在本地亭長的帶領下離村上路。喜和敢一直送弟弟到里門外,又駐足許久,望著他漸行漸遠。可這沒心沒肺的小子呢,早就沉浸在建功立業的想象里,背囊掛劍,昂頭走在最前列,都沒想起來回頭看他兩位哥哥一眼。
喜看出敢憂心忡忡,知道他還是怕遬有個萬一,到時候不知如何向翁、嫗交待,遂拍了二弟一下:“亭長找過我了,說會替吾等看好遬,不讓他犯傻,當然,都會在律令允許之內……”
敢勉強頷首,喜繼續安慰他道:“當年翁服役,去的是長平,趙國還有名將和猛士,與秦軍拼命廝殺,可想那情形何等慘烈。”
“等到你我服役時就不同了,我赴鄴城,你去魏國,打的都是順風仗,多數時候只用追著趙人、魏人跑。”
“如今輪到遬了,此番服役路途雖遠,但只是鎮守新降地,剿剿群盜,已不必去前線廝殺,不算危險。千千萬萬戶秦人勇于公戰,為大王出征幾代人,方有今日。所以敢啊,你就放手讓遬去罷。”
正因如此,喜才會將自己的家族史,和國家大事紀年穿插編在一起,他隱約能感受到個人、家族與邦國興盛的微妙聯系。
喜憧憬道:“六國之中,韓、趙已亡,其余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