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陸閥的糧草重地,通洛倉駐扎著兩千部曲日夜守護,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是以陸云也不敢接近倉城,只能租了條小船,在洛河上靜候。差不多等了一個時辰,便看到柴管事的大船,緩緩從通洛倉水門駛出。那船身明顯比原先低了很多,顯然是載滿糧草的緣故。
眼看著那船從漕渠進入洛河,往洛陽方向駛?cè)ァj懺票銊澲h遠跟在后頭。洛河上船來船往,倒也不用擔(dān)心引起對方的注意。
柴管事的船一進城,便在南岸最東面的常通碼頭停下。碼頭上,早有兩輛繪有陸閥族徽的馬車候在那里,陸閥的家丁將糧食從船上卸下,兩輛馬車裝滿糧食,便往洛南的各處陸閥粥廠放糧去了。柴管事卻并不下船,而是跟著船繼續(xù)前行。
第一次盯梢時,陸云還以為柴管事會在城內(nèi)別的碼頭繼續(xù)卸貨,因為從船的吃水線變化就能看出,船艙里的糧食,頂多被卸下了十分之一,還余下的九成糧食呢。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柴管事的船根本沒再停留,而是直接穿城而過,一直到城外十幾里地的一個小碼頭停下。
小碼頭上人跡罕至,只有一艘貨船停在那里,船上幾個商人模樣的家伙,帶著一幫伙計翹首以待。
柴管事的船一到,幾個商人便趕緊吩咐,將船并過去。水手用纜繩將兩條船牢牢系緊,擱上踏板,便開始將柴管事船上的糧食轉(zhuǎn)運到貨船上。
陸云這下徹底明白了,原來九成的糧食,都被這廝倒賣掉了!
怕引起對方注意,陸云沒法停留,只能繼續(xù)前行。與兩船擦肩而過時,他目不斜視,卻將真氣凝聚在耳朵,把船上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還有什么好數(shù)的?”這個帶著關(guān)中口音的是柴管事。“兩百四十袋,一百二十石,每天不都是這樣。”
“可不是信不過大管事,”便聽個商人陪笑道:“現(xiàn)在大米比錢貴,咱們怕多出幾袋,短了您的就罪過了!”
“哈哈哈,說得好!”柴管事大笑起來道:“東邊的糧價一天一跳,咱們也該再漲一漲了!”
“別啊!”幾個商人看他坐地起價,趕忙叫苦不迭道:“我們就是給你老跑個腿,拋掉打點花銷,一石米賺不了百十錢……”
“瞎說八道……”柴管事根本不信。
再后頭的對話,陸云就聽不見了。
。
連著跟了柴管事兩天,陸云已經(jīng)摸清了很多事。諸如,他每天都用同一條船運糧,而且船上只有六七個人。顯然,這是為了避免人多嘴雜,柴管事只敢讓自己的心腹跟船。
而且這六七人里,還有五個人需要操船,即是說,在船上可以自由走動的,除了柴管事,就只有一兩個人了……這讓陸云產(chǎn)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明天他要偷偷上船!
還是那句話,風(fēng)險不在于人身安全,而是一旦被察覺,整個計劃很可能就會泡湯!
謹慎起見,陸云半夜就潛入洛北的陸閥碼頭,避開守衛(wèi),偷偷溜上了那條船。船上有水手在睡覺,但只要陸云愿意,他一點腳步聲,甚至連呼吸聲,都不會發(fā)出……
陸云像游魂一樣走到三個水手身前,點了他們的昏睡穴,三人的呼嚕聲登時此起彼伏,碼頭上都聽得清清楚楚。
“娘的,睡得可真香!”碼頭上值守的陸閥家兵,聽得十分郁悶。
震天的呼嚕聲中,陸云在空蕩蕩船艙轉(zhuǎn)了一圈,選定了一個位置。只見他俯下身,手按在地板上,略略一運力,一條地板上的木楔子,便被無聲無息拔了出來。
待那八尺長一尺寬的一片船板被掀開,便看到了船底的龍骨。龍骨和船板之間,有不到一尺高的空隙,這樣就算船底滲水,也不會弄濕了上頭的糧食。陸云也不嫌那里潮濕狹小,將身體整個藏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