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將陸云送出二門,來到前院之中。
天師府前院是三清殿,三清殿前種著兩株大柏樹,每一顆都有幾抱粗,雖是隆冬,依然枝葉茂密、冠蓋如云。
天女走到一棵柏樹下,輕撫著粗糙的茶色樹皮,低聲道:“據說,這兩棵是東漢時,光武皇帝親手植下的古樹,距今已有五百多年歷史了?!?
“那活得可夠長的。”陸云雙手攏在袖中,他發現和天女相處十分輕松,因為根本不需要猜測對方的心思,她便會將想表達的意思,明白無誤的告訴你。
‘比那專門故弄玄虛的妖女,要強上千百倍?!懺菩闹朽止疽宦?,卻未免又有些牽腸掛肚起來,那日蘇盈袖的表現太異常了,也不知到底有什么事找自己。
天女依然看著眼前的蒼蒼古木,語氣頗有些羨慕道:“有時候我真覺得人不如樹,就算修煉到天階大宗師,也依然改變不了固有的壽元,匆匆幾十年,彈指一揮間,來不及看清這世界是什么樣子,便已經到了人死燈滅的那天?!?
聽了天女的感慨,陸云覺著十分新奇道:“還以為天女不食人間煙火呢,原來也會為了生老病死煩惱?!?
“我也是人,當然會有同樣的煩惱?!碧炫嶂^看向陸云,那張不施粉黛的純美面龐上,閃過一抹罕見的嬌憨之色,令人驚艷?!拔覐男⌒扌械哪繕耍褪窍M軉柕篱L生,你覺得可笑嗎?”
“道家修行不就是求長生嗎?”陸云搖搖頭,微笑道:“要是天女沒這個目標,才讓人覺得奇怪呢?!?
“多謝你的理解。”天女開心的點點頭,反問陸云道:“那你呢?”
“我可沒那個奢望,能活個七八十歲,就謝天謝地了?!标懺埔残Υ鸬溃瑑扇司拖窭嫌岩粯佑H切的聊著天。
“那你還是不要娶崔寧兒了吧?!碧炫鋈辉掍h一轉,方才的輕松氣氛,瞬間便蕩然無存。
“這話怎么說的?”陸云苦笑著扶住柏樹,他差點被天女突兀的轉折閃到了腰。
“上次見面時,我就跟你說過,崔寧兒很可能是太平道圣女蘇盈袖所扮?!碧炫抗馓拐\的看著陸云,實心實意的勸說道:“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查,我越發相信自己的判斷了。你身為陸閥閥主之子,又有大好前程,我不希望你和她攪在一起,毀了自己的一生?!?
頓一頓,天女小聲補充一句道:“這話,是以朋友的身份講給你的。”
看著天女略顯焦急的目光,陸云感到一陣溫暖,他能察覺到,對方確實是在關心自己。但他已經打定了主意的事情,又豈會輕易更改?
“多謝天女的好意,只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我們做晚輩的實難違背。”陸云感激的朝天女拱拱手,輕嘆一聲道:“我相信寧兒不是太平道妖女,如果萬一我猜錯了的話,那也只能算我倒霉了,絕不會怪其他人的。”
“唉,既然你一意孤行,那就別怪我不念救命之恩了。”天女見他油鹽不進,心下也是有些著惱,跺跺腳,轉身進去了。
陸云站在柏樹下,目送著天女的身影消失在儀門內。當他轉頭時,忽然看著三清殿中,道祖那仿佛洞悉世間一切的目光,陸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一刻都不想再逗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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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軒已經解決了內急,在馬車上喝著鐘乳酒,左等右等,終于把陸云等了回來。
“怎么這么長時間?”皇甫軒看著表情有些凝滯的陸云。
“哦,趙玄清留我吃飯了?!标懺齐S口答道。
“啊,真的?”皇甫軒難以置信。
“當然是假的了。”陸云白他一眼道:“說什么你信什么?有沒有一點自己的判斷?”
“這不是信任你嗎。”皇甫軒羞赧一笑,忍不住問道:“今天你跟他們提的要求,是不是有些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