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霸當上大冢宰之后,夏侯不破依然擔任他的長史。這位夏侯閥的小諸葛本就有宿疾,又接連忙了這么多天,自然吃不消了。
“不破,你回去歇著吧,下午讓朱先生過來也一樣。”夏侯霸微微皺眉,一邊大口吃著飯,一邊含混道。
“老毛病了,不打緊的。”夏侯不破用帕子擦擦嘴,看一眼上頭的血絲,便將帕子緊緊攥在手中,強打精神道:“倒是伯父,這些天一直宵衣旰食、日理萬機,還是要多加休息,來日方長啊。”
“先忙過這一陣再說。”夏侯霸卻斷然道:“打鐵要趁熱,趁著各閥還沒想出敷衍的法子,先把該抓的權抓到手,該立的規矩立起來,捏住他們的脖子,往后再慢慢料理不就簡單了嗎?”
“伯父說的是……”夏侯不破點點頭,剛要說話,就見夏侯不敗從外頭快步進來。
“不敗,你不是在軍營嗎?怎么這會兒回來了?”夏侯霸奇怪的看著夏侯不敗。
“啟稟伯父,侄兒收到一封密信,事關重大,不得不趕緊回來稟報。”夏侯不敗神情凝重的將一個信封遞到夏侯霸的面前。
。
閥主院,簽押房中。
夏侯霸看完夏侯不敗帶回的密信,整個人陷入呆滯中,再不復之前的亢奮模樣。
沉默了盞茶功夫,夏侯霸才將那封信遞給夏侯不破,又示意夏侯不敗將簽押房的門關好。
“這封信是誰送來的,送信的人抓住了嗎?”夏侯霸沉聲問夏侯不敗。
“是有人送到軍營門口的,等我命人去抓時,早已經不見蹤影了。”夏侯不敗搖搖頭。
這時,夏侯不破看了那封信,壓不住的劇烈咳嗽起來。
“這,這是真……是假?朱先生怎么會是東齊的五皇子呢?”
“嘿,我也是嚇了一大跳。”夏侯不敗同樣一臉見了鬼的表情。朱秀衣可是夏侯閥的大軍師,多少年來夏侯霸都對他言聽計從,幾乎夏侯閥所有的方針大略都是出自他的手筆。
此人若是包藏禍心的奸細的話,夏侯閥勢必陷入長時間的混亂!光是審查和朱秀衣接觸過的人,被朱秀衣建議任用提拔過的人;審視以往所有的決策、行動,是否被誤導、被利用、被蒙蔽……就不知要耗費多長時間,多少的人力物力了!
“我這就和不滅去把他請來,伯父一審便知!”夏侯不敗轉身就要出去。
“站住!”夏侯霸卻黑著臉叫住了夏侯不敗。“這種事能公開查嗎?”
“是啊,若是直接拿朱秀衣問話,閥里怕是要人人自危的。”夏侯不破咳嗽兩聲,向夏侯不敗解釋道。
“欸……”夏侯不敗這才郁悶的站住腳。其實他未必不知道此事不能聲張,只是正如夏侯不破所言,閥里幾乎所有人都討好過朱秀衣,就連他這位大宗師也不例外……搞砸了對陸信的刺殺之后,夏侯不敗好一個賄賂朱秀衣,才得以免于處罰,繼續掌管東大營。
他之所以急著喊打喊殺,無非就是撇清自己的干系而已。
但此時,夏侯霸根本不會注意這些枝節末梢,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回憶和朱秀衣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檢討著有沒有可疑的地方。
可他一直想到天黑,也想不出什么頭緒來。只覺著朱秀衣這些年出的主意,雖然沒有當初南征時離間南朝君臣,十一年前謀劃報恩寺之變那樣神秘妙算、鬼神莫測,但也中規中矩,從沒出什么大的差池。
這不,他還是幫自己穩穩的坐上了大冢宰之位,徹底壓制了初始帝一黨,最終的勝利已經唾手可得了。古往今來的謀士中,張良、郭嘉也不過如此,自己還能再強求朱秀衣什么呢?
‘莫非是初始帝一黨不甘失敗,故意放假消息來擾亂夏侯閥的軍心?’夏侯霸自然難免作此猜想,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