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百余白袍人沿著人群外圍攏去,幾息之間,已各自駐于陣眼。
如將陣眼相連,所畫出的圖形,剛好將人群囊括。
“試針!”
傳音一聲令下。
百余白袍人齊刷刷取出筍針。
他們手中那根細長又閃著銀光的東西,既像筍筒,又如銀針,繼而被人們稱為筍針。
也許它在天樞門里有別的名字,只是凡人已無緣活著了知。
人們只知道,白袍人的出現,永遠伴著筍針。
一旦他們懷疑某個人,便會將筍針直刺入那人胸口。
倘若從筒中緩緩滴血出來,便是凡人。
往創口上塞張“封脈符”,任其自行離場,自生自滅。
倘若血噴如注,便是被破了道種的私修者。
白袍人有辦法保這位私修者不死,拖回去慢慢拷問。
這便是試針,最粗暴的稽查。
也是最迅速、最有效的。
民間有小曲唱道:
筍針兒,筍針兒。
一針兒哇哇叫,兩針兒鬼上身。
三針兒命還在?四針兒草上墳!
無論是幾等人,是不是私修者。
一針下去,十個人里,總有一兩個是活不過當晚的。
如果上一次試針未愈,便撞到了下一次,那八成活不到拔針的時候了。
因而,針不上二等。
至于下面的人。
無非是會說話的畜生罷了。
……
“求求你,他有肺癆,求求你!”
母親攔在孩子身前,不顧胸口即將崩裂的封脈符,拼命地磕頭,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似乎只要自己流的血夠多,白袍人就會心慈手軟。
“讓開!”男白袍人空懸著針道,“我只說一次。”
“求求你了……他不可能頂得過試針的……試我兩次好不好?三次……怎么都可以……他會當場咳血而死的……求求你……求求你……”
當母親再抬頭的時候,白袍人已閃到了她的身后。
一只手輕輕地搭在了小男孩的頭頂。
“謝謝你母親吧,她讓你舒服了。”
話罷,他便懸針走向了下一人。
“大人……大人?”母親茫然地看著白袍人的身影,抬起身子,瞪大了眼睛回身望去,“兒啊?大人開恩了……還不快謝謝……”
然而孩子卻一動不動,只呆滯地看著前方。
隨后,一點點,一點點,向前倒去。
僵僵地砸在地上。
……
白袍人由外至內,像是拆線團一樣,一圈圈向中心卷去。
無聲,精致,迅捷。
千錘百煉。
一個都不會漏過。
楚無佑定在原地,凝視著七八個人外的那個女白袍人。
她很快會刺向我。
而我將撕咬她的喉嚨。
我只有牙了。
還有六個人……
楚無佑咬緊兩頜。
五個人……
搓牙。
四個人……
鑿齒。
三個……
開頜。
兩個……
御氣。
一個……
來了。
不,是要走了……
女白袍人輕懸著筍針,無聲走來。
她根本沒看楚無佑的臉,她沒看任何一個人的臉。
她只盯著人的胸口,她要刺的地方。
然而這一次。
“嗯?”
她疑了一聲。
與此同時,楚無佑繃得像拉滿了弦一樣的牙根,頓時一軟。
雨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