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辣的太陽,高掛中空。
現在已經是延和元年的夏天了,關中正午的氣溫差不多快接近二十六七攝氏度。
但是在這樣的高溫下,幾乎整個關中的成年農夫都奔走在阡陌交通之上,手提肩挑著大大小小的水桶,冒著酷暑給干涸的土地上的作物澆水。
張恒滿頭大汗的跳著一擔滿滿的河水,走在仟道上,肩膀都有些被磨得紅腫蛻皮的跡象了。
但是沒有辦法。
關中已經將近二十天滴雨未下,沂水河的水位每天都在創造新低。
原本用于灌溉農田的水渠與引水渠全部因為無法取水而癱瘓了,據說有些地方的河流下游甚至出現了斷流的情況。
在這種情況下,連嫂嫂跟趙柔娘都在幾天前投入到了抗旱保產的大業中,挑上了水桶幫助佃戶們澆水灌溉。
張恒堂堂一個男子漢,怎么坐的下去?
不止是張恒,很多關中的地主,都在這場前所未有的旱災面前,生平第一次挑起了扁擔,干起了農活。
指望地方官和朝廷,那是注定靠不住的。
落后的救災制度與幾乎沒有的救災計劃,讓縣一級的地方政府在這場關中歷史上百年罕見的旱災面前束手無措。
而更上層的朝堂大臣,現在則陷入了相互扯皮與指責的無盡推脫中。
一個個紛紛指責正是對手德行有虧,做錯了事情,才導致蒼天示警,降下災禍,只有斬殺了對方,上天才會恩賜下滋潤萬物的雨水。
所以,想要跟后世一樣,無論發生了什么災難,總會有人民子弟兵冒著生命危險,沖破重重困難,第一時間出現在救災第一線,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張恒將水挑到地頭,放下水桶,便有兩個佃戶家的孩子上前接過水桶,四只小手抓著,咬著牙齒,憋紅著小臉,吃力的抬著水桶向莊稼走去。
這兩個孩子都還只有七歲不到,后世像他們這個年紀的孩子,此時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在課堂上學習。
但是在這里,他們必須為生存而掙扎,若是這次旱災繼續像現在這樣持續下去,他們可能就將面臨饑餓的威脅。
“這個時代的地方官若是在和諧朝,恐怕全部都要被拉上刑場槍斃了!”對于幾乎沒有任何作為的地方官們,張恒感到十分的憤怒。
但憤怒無法解決任何問題,別說在這公元前的西漢了,便是再往后一千年,在天災面前,地方政府好像也是無能為力。
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好像也就是事后發發賑災糧什么的。
“張先生!”張恒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遠處傳來了王莒的聲音。說起來,這位貴公子已經消失了整整六天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王莒騎著馬,來到張恒身邊,下馬拱手道:“先生在忙著灌溉呢!”
漢代的田間地頭中,是留有寬敞的足夠供人馬通行的通道的,稱之為阡陌。
所謂南北為仟,東西為陌,都有三尺寬,按照古制,每頃土地之間要有一條陌道,每十頃土地則要有一條仟,仟與陌垂直相交,構成了田間地頭的最重要交通通道。
“別說了,王兄,這場旱災可真是累死在下了!”張恒搖著頭發著牢騷道:“你們這些肉食者怎么也不管管?再這樣下去,今年關中的收成可就要成大問題了!”
頭頂的太陽依舊在火辣辣的燒烤著大地,這場旱災依然沒有任何的緩解跡象。高溫,酷暑帶來了包括干旱,疫病在內的諸多問題,不時有百姓中暑。
可是從朝廷到地方官,卻沒有出臺任何有效的幫助百姓抗災減災的措施跟政策,這讓在后世生活過的張恒非常不滿。
像這種情況,若是在后世出現,政府又如此的不作為,恐怕網絡上早就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