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時間就到了已末日(十一號)。
張恒驅車,從長安城城門之下走過。
眼睛所見,城門之中進進出出的基本上全是販運糧食進城售賣的糧商。
“奸商!”張恒聽到一個靠近他的城門士兵朝那些趕著牛車,運著糧食進城的商人,嘀咕著罵了一句:“早晚不得好死!”
張恒聽了,搖搖頭。
前些日子,張恒就聽說長安城的米價現在已經漲到了將近七十錢每石。
而往年這個時候,長安城米價頂多不過六十錢。
糧食漲價了,油鹽豈能不漲?油鹽一漲,就如同多米諾骨牌,帶動全部的物資上漲。
這個時代的人或許不知道什么叫通貨膨脹,但人民能直觀到感覺到物價上漲帶來的壓力。
首先就是錢不值錢了。
當老百姓入不敷出的時候,自然怨言四起。
張恒看著那些趕著牛車,臉上洋溢著幸福笑容的小糧商們,搖了搖頭。
再過一段時間,這些人恐怕就笑不出來了。
劉徹絕對不會坐視長安城發生嚴重的通貨膨脹,他肯定會出手,施以鐵拳。
張恒仿佛已經看到了,這些小商人在不久后家破人亡的場面。心中頓時有些可憐這些渾然不知,已大禍臨頭的商人。
其實,張恒很清楚,長安城的糧價高漲的推手根本就不是這些小商人。
但是,問題的關鍵就在于劉徹不會管。
可以想象,一旦天子震怒,狹雷霆萬鈞之勢壓下去,自然,真正的操盤手可以迅速得到消息,立即抽身,留下來填坑的自然是無權無勢的小人物了。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張恒聳了聳肩膀,不再去想這個事情。
事實上,想了想也白想,現在那些為了暴利而鉆研的商人,沒有一個能聽得進別人的勸告,也沒有一個能靜心去思考可能的后患。
就像當初卜式捐獻家財之后,劉徹先禮后兵,做足了樣子,希望那些天下富戶豪強能慷慨解囊。
可一個響應的也沒有。
于是,浩浩蕩蕩的告緡時代開始了天下富戶十不存一。
進了長安城,張恒拿出蘇武送來的那封帛書,看了看。
“南闕坊?”張恒摸了摸頭,這可是一個陌生的地方,沒辦法,只能去找人問路了。
一連問了好幾個路人,都沒有人知道這個所謂的南闕坊到底在那里。
“難道要我去霍光家里走一趟?”張恒撓撓頭:“算了再問幾個人吧,實在不行再去霍光府邸!”
倒不是張恒不想去霍光家。
只是,霍光的府邸位于未央宮附近的尚冠里。
靠近城北,萬一要是蘇武家在南邊那豈不是要在長安城里旅游一圈了?
“敢問這位丈夫,可知南闕坊在何處?”張恒拉住一個趕著牛車,運著滿滿一車粟米進城販賣的人問道。
“南闕坊?”被張恒拉住的商人,大概三十多歲,看上去還算文靜,有點讀書人的風范,可是此人卻語出驚人:“那可不是什么好找的地方你若給我一百錢,我便帶你去!”
好吧,雖然商人以逐利為本能。
但是,關中的商人卻大都慷慨豪爽,至少表面功夫要做到位。
像這位這樣給人指路都要收費的,張恒還是第一次見到。
“哼!”張恒在鼻孔里哼子一聲,懶得理會此人,一百錢,算不得什么巨款,但張恒不想助長這種不良習慣。
更何況,給了錢,天知道對方會不會真的履行諾言。
“跟你開玩笑的!”那人見到張恒的神情哈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