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考?”
宋紹元愣了一下,周圍坐著的同窗們也有些詫異。
能在州學里排進中上水平的年輕學子,都懷揣著在省試中擠進前十,前往長安參與學宮初試的夢想。
只要能在競爭激烈的入學考中脫穎而出,進入學宮,就意味著從此魚躍龍門,甚至澤及家族,讓整個家族在未來幾十年內都能發達興旺。
某些試圖成為千年世家的豪門大族,為了延續族運,一方面在教育上不遺余力投資,既教導族中子弟,也花錢去外地尋找天生聰慧的孩童,把他們父母一家搬過來,讓他們在家族學堂里接受教育。
另一方面,還會專門在家族分出一房或者數房,搬遷至教育水平相對落后的虞國邊陲州府,以提升家族子弟通過省試、考入學宮的幾率。
這種行為,還引起一些小富家庭的模仿,提前十年舉家搬遷。進而在某些邊陲州府,催生了北人南人、西人東人之間的地域敵視。
為了這虛無縹緲的晉升機會,全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學子翻破了典籍,多少家長耗盡了心血。
“為什么不考了?”
宋紹元關切道:“是沒信心,還是最近太忙?如果是為了省試的那五貫公證費,我這里有。”
旁邊一人笑著說道:“紹元兄哪里的話,誰不知道保安堂這幾日在洢州城出盡了風頭,我聽說外地都有富商要專門來洢州找日升治病,他又怎么會掏不出區區五貫公證費。
我看啊,是覺得當郎中太掙錢,沒必要再看孔孟典籍了。”
“是啊,畢竟再怎么學,最終不也是為了孔方兄么,還不如趁著有名聲,一步到位呢。就跟那位于醫師一樣。”
一眾同窗哄笑起來,士林風氣如此,他們這群士子,除了讀書人,哪行哪業都看不太起。
李昂見狀,眉頭微微皺起,對于他們的輕佻語氣,和將自己與于淼水相提評論有些不爽。
于淼水也配?
“別亂說話。”
宋紹元眉頭一皺,毫不客氣地對自己平時一起游山玩水的朋友們說道:“醫者懸壺濟世,救人性命,不比只會死讀書、遇到事情束手空談強得多?
而且我親眼見過日升的骨傷技藝,絕不是于淼水那等欺世盜名之輩能夠相比的。”
他轉過頭,認真地對李昂說道:“日升,這件事情你先不要急著下決定,等晚上我和我娘過來保安堂,再一起商量商量...”
“人各有志嘛,紹元兄,你就是太熱心腸了。”
旁邊不遠處的另一位州學新星,翟逸明,聽到動靜走了過來,無視李昂等人,風度翩翩地對宋紹元拱手道:“紹元兄,我手上有份相識宴的請柬,就在六天后。請了其他幾位同窗和外地的鄉貢士子,不知道你有沒有空閑?”
虞國風氣開放,各種公私宴會盛行,大大小小的事情就能舉辦宴會。
所謂相識宴,是讀書士子們為了未來拉關系、傳名聲而舉辦的風雅宴會。
翟逸明出身的翟家是洢州本地豪門,他去年就去過了長安,能入他青眼的,想必也是他覺得最有可能通過洢州省試、和他在學宮當同學的才子。
宋紹元拱了拱手,表情依舊冷淡,卻聽翟逸明悠悠說道:“舉辦宴會的不是我,而是太守家的公子。”
翟逸明此言一出,庭院里瞬間安靜了下來。
虞承隋制,一州之長即為太守,翟逸明所說的,只可能是洢州太守紀持。
洢州太守的公子,無疑就是最大的衙內。
“太守家公子的相識宴...”
宋紹元旁邊的一位伙伴瞪著眼睛,雙手垂在身側,喃喃道:“這,這...”
另一人也震驚道:“可是,我記得太守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