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之人戴著一個斗笠,看不清面容如何。
那馬上騎士遠遠向著馬端瞥了一眼,輕輕一抖韁繩,胯下坐騎已經偏了個方向,向著他狂奔而來,瞬息之間,已經停在了馬端的身前。
已經將要入夜,天色昏暗,而燈火卻還未點起。在這雪夜薄暮之中,黑馬上的黑衣騎士,居高臨下望著他的模樣,竟然如同九幽之中的惡鬼一般。
斗笠下的面容,隱藏在一片黑暗之中。但馬端卻能感覺得到,那一雙冰冷的視線帶著殺氣,穿過了竹片,投射過來。
但馬端只覺得,自己仿佛被毒蛇盯住的老鼠一般,連動彈一下都無能為力。
“閣下……”馬端狐疑地打量著身前那黑衣騎士,拱了拱手,只說出了兩個字,便被一個冰冷的聲音打斷:“這狐裘,是你的么?”
那黑衣人的腰間,插著一柄劍。他的手雖然并未按在劍柄之上,但整個人卻已經散發出一股濃烈的殺氣。
“不……并非在下之物,而是受贈得來。敢問……敢問閣下有何見教?”馬端急促地喘息著,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若依著往常的性子,對方這等口氣說話,馬端連搭理都不會搭理。然而即便他平日里再如何傲氣,眼前這黑衣人身上的寒氣與殺氣卻實在太濃,竟然逼得他抵受不住那壓力,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問話。
“那你可是長安太學生?”
“在下……確是長安太學生,不知閣下……”馬端的心臟砰砰狂跳著。
一道炫目的寒光暴起,仿佛沖天的白虹一般,在夜空中稍縱即逝。
沖天的血柱,自馬端空蕩蕩的脖頸中向上激起。
那馬上的黑衣人,連馬都沒有下,依舊穩穩坐在馬上,馬端的首級便已被斬下。
白狐裘上,灑滿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那黑衣人一探身,已經抓住了半空中的馬端首級,最后手臂一探一縮,那白狐裘也已被他卷在了手中。
再無二話,黑衣人抓起了首級與狐裘,輕輕撥轉馬頭,便沿著來路再度疾馳而去,片刻之間便已消失在暮色之中。
而直到這時,馬端的無頭尸體,才失卻了平衡,晃了一晃,重重摔倒在雪地里。自脖子里流出的鮮血,在雪地上染出了一大片猩紅的花朵,妖艷詭異。
集市上,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這才響起。
劉秀呆滯地站在院門處,遠遠看完了數十步外,馬端被殺的全過程。直到馬端人頭落地,黑衣人策馬遠去,劉秀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馬端的尸體,整個人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馬端……死了!
瞬息之間,一條性命便在自己的眼前消失,甚至讓自己根本來不及反應。
僅僅片刻之前,他還與馬端在同一張桌子上,共進一餐。而現在,他卻已經變成了倒在雪地之中的一具無頭尸體!
而更可怕的是……
他是來找我的!
他是來找我的!!
他是來找我的!!!
劉秀的心臟狂跳著,反復不停地只想著這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