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皇五年,也就是更始元年的六月十三日,南陽治所宛城在被綠林軍圍困了三個月零二十五日之后,終于宣告開城投降。
城內在被圍城前,共有守軍一萬兩千五百二十三人。及開城時,自守將岑彭以下,只余下了三千六百八十一人。
但開城投降之日,綠林軍無論在城內如何搜尋,也找不到朝廷在整個南陽郡的最高指揮者,侍中王睦。
仿佛一縷青煙一般,消失在了這被圍得如同鐵桶般水泄不通的城池之中。
但王匡已經用不著將他再太過放在心上了。眼前最重要的目標宛城,已經被綠林軍攥在了手上。
這也就意味著,整個南陽郡,除了最北部的昆陽一帶,已經盡在綠林軍手中,捏合成了一個完整的拳頭。
其余城池的義軍早在宛城落城之前,便已經源源不斷地向著宛城集結過來。再加上這段時間內的招募征集,到了落城那一日,即便此前的攻城中損耗甚大,但宛城之內的總兵力也已經達到了十萬之眾。
十萬對四十萬,盡管數目依舊相差懸殊,但也不再是無法一戰的程度了。畢竟新軍久攻昆陽不下,士氣已經漸漸衰退,而義軍方面卻是新近攻占宛城,正是斗志高昂的時刻。
在占據了宛城之后,更始帝劉玄的行轅便被移到了宛城,將原來的太守府改為了皇宮。然而他卻遲遲未曾下令,發兵北向去救援岌岌可危的昆陽。
“劉稷,跟我走,找王匡去。”自宛城被攻陷之后,劉縯已經等待了三日。然而大軍不但未曾北上,就連半點開拔的動向都沒有。
劉縯終于無法再忍耐了。
昆陽苦苦堅守,便是為了守住南陽北面門戶,為攻陷宛城爭取時間。然而現在宛城已在手中,大軍為何還不北上?
想到弟弟阿秀還在昆陽城外,帶著區區六千人苦苦支撐,減輕城內的壓力,劉縯便按捺不住地心急如焚。
“好!老大!”劉稷的火爆脾氣,在這三日內已經不知抱怨了多少次,然而都被劉縯以大局為重的名義所壓制下來。現下終于等到了劉縯的號令,頓時欣喜如狂,大聲咆哮著跳了起來,扛起自己身上的斧子便要向帳外走去。
“放下!”劉縯皺著眉頭,寒聲對劉稷道:“我們名義上總歸是去交涉,難不成你還想去砍人么?”
“可……可王匡那混蛋……”劉稷被劉縯的一眼掃得垂下了頭來,卻還是不服地嘀咕著。
“再混蛋,我們現在也是寄人籬下。”劉縯搖了搖頭:“即便是砍人,那也不是現在。”
劉稷只得悻悻然放下了斧子,赤手空拳地跟著劉縯走出了營帳。
雖然曉月樓已經在半年前那一次的失敗中被焚毀,只余下了一片廢墟,但劉縯在宛城經營多年,家底自然遠不止一個曉月樓。只要他想,那以宛城之大,有無數地方可以住宿。然而為了如今的義軍將領的身份,他也只能住在軍營的簡陋營帳之中。
以前的太守府,現在的皇宮西邊,是一片軍營,劉縯此刻便是帶著劉稷兩人住在這里。而王匡身為定國上公,又是綠林軍此刻實際上唯一的掌權者,卻并沒有再住在軍營之中,而是遠遠在城北征了一戶大戶人家的宅子,作為自己的府邸。
劉縯劉稷二人乘馬來到了王匡府前,看見門口原本的牌匾已被摘下,然而新的卻還沒掛上。只是門口守衛的士兵已經清楚標明了這里主人的身份。
“定國上公可在?”劉縯翻身下馬,走上了臺階,沖著門前守衛士兵道。
“大司徒!”守衛的領頭小校遠遠看見劉縯,便已經快步趕上了前來,賠笑:“定國上公此刻正在府中,只是……大司徒可否容末將先去通報一番?”
雖說是個問句,但那小校的態度卻是明確堅定。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