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回來了。”
大殿中,朱棣看向風(fēng)塵仆仆的三人,由衷露出了一絲喜悅之色。
主持變法,還是得姜星火和還俗的姚廣孝來弄,讓他自己面對群臣如同蒼蠅振翅一般的反對聲,還是太麻煩了。
雖然受到了景清血誓的阻礙,先要處理好巨大的輿論風(fēng)波。
因此拜國師的儀式,以及成立總裁變法事務(wù)衙門,都得暫時拖延一陣子。
但在朱棣這里,姜星火已經(jīng)是國師了,從獄中破壁的那一日起就是了。
“見過陛下。”姜星火作揖行禮道。
有朱棣的特許待遇,姜星火見任何人,哪怕是皇帝本人和皇后,都不需要下跪,只需要作揖即可。
“嗯。”朱棣微笑頷首,隨后說道:“來人,給國師和榮國公賜座。”
待姜星火與姚廣孝在小錦墩上坐下后,朱棣把朱高煦離京后,南京城里又發(fā)生的一些事情說了說。
主要是受到景清血誓的影響,反對變法的官員、士大夫們紛紛上書,奏折都要把內(nèi)閣給堆成山了。
朱棣的態(tài)度統(tǒng)統(tǒng)是“已閱不回”。
坐等姜星火和姚廣孝回來再商議處置。
說罷,朱棣問道:“關(guān)于朝野間反對變法這件事情,國師可有良策教朕?”
“這種事倒也不意外,其實是必然發(fā)生的事情,對策自然是有的”
姜星火思忖片刻,才將自己心中所想緩緩道來。
“輿論戰(zhàn),想要破敵,無非三個方面。”
“喔?”
朱棣沒想到,姜星火的對策一開口,聽起來就很像那么回事。
這讓他心中對于姜星火的能力,不由地又多了一分肯定。
“第一方面,疲敵。”
姜星火的手搭在膝蓋上,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緩緩說道。
“所謂疲敵,便是不在敵人的輿論戰(zhàn)場上糾纏,而是從其他不能決定輿論戰(zhàn)勝負,但可以令其疲于奔命的其他輿論戰(zhàn)場上發(fā)力,吸引敵人的注意力,令其疲憊。”
“具體來講,通常是攻其所必救,也就是找準敵人必須要辯駁、卻偏偏不好辯駁清楚的內(nèi)容。”
姚廣孝白眉一挑,這個說法,他倒是第一次聽說。
真是另辟蹊徑。
不愧是姜圣!
“不過。”姜星火話鋒一轉(zhuǎn),“疲敵是與敵人勢均力敵時所采取的辦法,如今陛下高高在上,其實還有一種進階版的疲敵之策。”
聽到這里,朱棣這些日子被文官士大夫煩的不勝其擾的大腦,終于清晰了起來。
雖然知道雙方并不在一個地位層級上,但朱棣之前想的,都是利用至高無上的皇權(quán),怎么把他們的嘴縫上.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皇權(quán)也辦不到。
而如今聽來,姜星火似乎另有辦法。
“還請國師速速道來!”朱棣急迫道。
姜星火說道:“讓絕大多數(shù)上書反對的在野士大夫們,以及一部分文官,都去做一件事,以此疲敵。”
“什么事?”
“修書。”
朱棣蹙眉道:“朕已經(jīng)任命解縉為總裁官,主持重修《太祖高皇帝實錄》了。”
這里便是要說,某某事務(wù)“總裁官/副總裁官”,都是明代的處置具體事務(wù)的特設(shè)職位,也就是類似于姜星火前世的“項目組組長/副組長”這種,沒有級別,辦完事就交差取消職位。
“總裁”也不是舶來詞,始見于《宋史·呂蒙正傳》,意思是匯總裁決其事,而即將成立的“總裁變法事務(wù)衙門”,雖然“姜總裁(官)”聽起來有些錯亂感,但確實是明代正常處理特事特辦的慣例職位。
如果拿宋代以來的官場慣例來比喻,相當(dāng)于,姜星火的國師是官職、變法總裁官是差遣,跟解縉的侍讀學(xué)士是官職、內(nèi)閣和實錄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