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瞪了她堂哥一眼,轉身跑出廚房,去菜地里薅韭菜了。
家里的菜地,用的都是張天師和袁真人最新版本的化肥,長勢極為喜人。
“師父。”
小于謙低著頭。
“怎么了?”
姜星火有些詫異,于謙是沒什么寄人籬下感的,也不是姜萱說的看上了誰家小女娃,每天有吃有喝有學上的,既沒什么外界壓力,更沒到青春期,那孩子還能有什么煩惱呢?
“在大本堂被哪個勛貴家的小孩揍了?”
“也沒有,同窗們都很友善。”
當貴族學校里只有一個平民小孩,而這個小孩還住在國師和榮國公家里的時候,友善是正常的。
姜星火很關注小于謙的心理健康問題,畢竟小時候的很多事情如果沒處理好,是會影響到人的整個一生的。
他蹲下了身子,平視著于謙。
“今日怎么這般扭捏?有什么就說什么。”
小于謙有些沮喪:“上次師父講過了選左還是選右的事情,我這幾日想了想,始終做不到犧牲自己去挽救其他人,可我以前覺得自己人生的意義,就是成為文天祥那樣的大英雄。如今自己又做不到,便覺得自己有些.心口不一,不知道人生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嗯?”
姜星火愣了愣,沒想到小于謙的煩惱居然是這個。
小于謙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地抬頭望向姜星火,似乎沒有聽懂他的話語。
“不是讓你非要舍棄某件事,比如選擇左或者選擇右,但是人生有很多選擇,并不僅限于‘左’或‘右’。”
姜星火頓了頓,又繼續道:
“比如,選擇自己喜歡的東西,追逐自己的夢想,你喜歡畫畫,就努力練畫技;你喜歡做飯,就勤加練習,你想功成名就,就勇敢爭取。人活著,不必拘泥于世俗的條條框框,因為那些條條框框有時候你覺得很重要,但其實一打就碎,并不代表著什么。”
聽了師父的勸慰,于謙恍惚地抬起頭。
“我明白了。”
小于謙露出燦爛的笑容,像是一抹初夏暖融融的朝陽,照亮了姜星火內心深處最柔軟的位置。
姜星火微微彎腰,揉了揉他的腦袋,溫潤的嗓音輕緩地道。
“小子,我知道你不甘平凡,但是你現在還年幼,有太多的東西需要學習,等你到了可以決定自己乃至身邊人命運的年紀,再去做決定也不遲。”
于謙的目光閃爍了一下,抿緊嘴唇,沒有說話。
姜萱端著割好的韭菜走了進來:“你倆聊啥呢?”
“沒什么。”
姜星火淡淡道,將小于謙拉出廚房。
“你還是沒明白。”
“他不是一般的小孩,你糊弄不了他。”
穿著麻衣的袁珙正在拿著羅盤,認真地測量著院子里的風水格局,他并沒有聽到姜星火和于謙之前的對話,只是憑借人生閱歷,就從于謙臉上看到了不加掩飾的沮喪,于是隨口說道。
“不過小孩子確實不能想太多,早慧折福,你在大本堂就有幾個同學,跟小人精似地,瞧著不像是長壽的樣子。”
聽著袁珙意有所指的話,姜星火微微一怔,是在說朱瞻基嗎?
朱瞻基確實能看出來早慧,也確實不長壽。
朱瞻基當然是個好孩子,但堡宗實在不是個東西,而歷史線這種東西,如果動了堡宗,堡宗未出生,那就意味著以后姜星火預知的歷史線關于皇帝的,將全部失效。
而這也就意味著,不管是大皇子還是二皇子,誰當皇帝,后代的歷史線都是不可預測的了,不存在誰的后代好誰的后代壞的問題。
這也是姜星火對于朱棣的決斷沒有任何意見的原因。
既然以后的歷史線不可預測,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