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裁判下場干預侍郎以下中高層官員的晉升,也不可能干預如過江之鯉一般底層官員的入仕,只要耐得下性子,作為在學術界地位已經快追平北宋五子,進入“諸子”境的姜星火來說,這廟堂早晚是其徒子徒孫的。
而讓朱高煦出去打仗,那就更好理解了。
——眼不見心不煩。
就像是那些孩子放假回來頭兩天熱絡,再過幾天就該嫌棄的父母一樣,如果孩子離開久了,自然而然就會忽視那些曾經覺得非常膈應的雞毛蒜皮的矛盾,期盼著孩子回來。
朱棣也是人,是人就會有這種情緒,更何況是空巢老人呢?朱瞻基就算是再乖巧懂事,也不能完全代替兒子的作用,畢竟朱高煦在朱棣眼里,其實就是“世界上另一個我”。
當然了,如果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出現在生活里,絕大多數人都會討厭這個自己就是了。
尤其是朱棣和朱高煦都是標準的武人,暴躁、驕橫和殘忍的性格因子都是一個DNA模子里刻出來的。
事實上,在永樂五年年末,大明開始進一步在更深程度推行變法的同時,也開始了為推遲的跨海征日作戰進行了全面的戰爭準備。
跨海征日的主力是在山東已經訓練了兩棲登陸等科目足有四五年之久的十萬備倭軍,這些備倭軍基本上都是由南軍整編而來的,普遍水性嫻熟且慣于丘陵平原作戰。
過去蒙古人的經驗有不好的一方面,譬如在秋天渡海但也有好的一方面,面對日本人,雖然日本貴族很熱愛騎射,但其實騎兵不是好的選擇,相反,火器與步兵的結合反而更能在日本列島的地形中大展拳腳。
而登陸的物資更是做好了充足的儲備,像是蒙古人那樣把人送上去沒有后續支援和補給,讓日本人從灘頭陣地趕下海的事情,是絕不會發生的。
再加上,隨著證券交易所的建立及各公司的商業發展,寶鈔的需求數量也急劇攀升。
這就導致了姜星火之前通過發行國債和納鈔中鹽和減少新增銅錢等辦法,實際幣值已經開始回歸紙面幣值的寶鈔,再次升值了。
如此一來,寶鈔的實際流通幣值,已經達到了紙面幣值的將近一半,貨幣改革的基礎,也就具備了。
換鈔這個在模擬元朝游戲里極為危險且誘人的操作,放到現在的大明,一個不慎,同樣充滿了玩脫的風險。
但偏偏大明如今已經初步打通了東西方航路,無論是接下來注定會飆升的貿易量,還是以后探索新大陸發現南美銀礦乃至最終完成全球航行,都注定了大明必須要盡快建立起一套以白銀為核心的雙軌貨幣制度,盡快完成對沒有任何錨定物的舊有寶鈔制度的改革。
只有大明自己先建立能夠玩得轉的貨幣體系,才能結合全球貿易,把世界上的所有國家都整合進來,從而建立貨幣霸權。
而想要給寶鈔找錨定物,就需要大量的白銀,大明又恰好是白銀匱乏的國家,日本又恰好有大量未開采的白銀。
你說巧了嘛這不是?
因此,歷史的進程已經走到了這里,如今的永樂六年,對日本動手已經是迫在眉睫之事了。
畢竟為了跨海征日,大明已經做了太多的準備工作。
不僅專門編練了十萬人規模的備倭軍,而且儲備了足夠長期消耗的糧食彈藥,并且通過過去幾年與日本貿易,基本摸清楚了日本國內各種情況與勢力分布,再加上各種情報人員的努力,地形、水文等情況,也算是八九不離十。
而對于風暴的觀察,在濟州島、對馬島等島嶼上的欽天監官員,也基本上摸清楚了規律,只要避開風暴高發的秋季,基本上不會有什么差池。
廟算準備充足到了這個地步,不打這一仗,都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