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走那條路,那條路鬧鬼不說,不是楊嬸嚇唬你,可還有狐貍迷人!”
我問:“您可是說那顧先生么?”
楊嬸忙摑掌道:“原來你也聽說了!正是吶!現在那顧生已然給狐貍迷的神魂顛倒,他二姐知道了,忙把他娘顧老太太送來管他,不教他晚上出去游蕩,顧生又孝順,顧老太太涕泗橫流,他便不敢再去,但臉色端地是一天比一天消瘦了,我家小三子也說先生整日恍恍惚惚,書也教的丟三落四,好幾個孩子家都不教孩子跟他念書了,好端端成這樣,不是給狐貍吸了陽氣是什么?你說這不是可憐見得,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那老母親可真是要活活哭死了!”
聽楊嬸這一番話,大概顧生日子真真是給那個姑娘給搞成一團亂的,不過男女之間,不都說甚么生死相許么?不知道那個姑娘到底什么來頭?
夜里從煙雨閣出來,倒甚是涼爽,我哼著歌兒走著,不防黑暗里一只手搭在我肩上,直唬的我周身一震。
回頭一看,竟然是顧生!
只見他眼窩深陷,臉色在月光下更加青白,雖說還穿著那件舊青色長衫,卻也變得松垮垮的,不過數日不見,竟成了這般模樣,莫非,他那位小姐真是妖怪 ,把他害成這樣?
我忙問:“顧先生,您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生成了這般模樣?”
顧生凄涼一笑:“日日思君不見君,便是這般模樣?!?
君不君我倒不懂,但必和那姑娘脫不開關系。
顧生用瘦骨嶙峋的手往懷里掏了掏,拿出一封信來,道:“姑娘日日出入煙雨閣,可否幫我把這信帶到我那知己手中?”
嗯?難道真的不是妖怪,只是個姐兒嗎?
我忙道:“自然可以,敢問那姑娘芳名?”
顧生無力搖頭:“那日別的匆忙,自家母回家,便再不讓我出門相見,大丈夫一諾千金,卻無法赴約,我只怕她誤以為我背信棄義,只好休書一封,以明心意,可惜未曾問她芳名,只在之前聽她喚她那丫鬟一聲容容。”
煙雨閣有一個叫容容的丫鬟?我怎么不知道?是怕泄露行蹤,喚的假名兒?還是那丫鬟和姑娘,本就不是煙雨閣的人?
我答應幫他尋尋,顧生千恩萬謝的去了。
這信要交給誰呢?不如名日且問問莫先生。
次日到了煙雨閣找莫先生問容容的事,莫先生搖頭表示不知道。
這對小姐婢女,到底是何方神圣,為何要冒著姐兒之名來騙顧生?難道,真是狐貍么?
退一步講,不是狐貍,不是妖怪,但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何必丑時出來相見呢?其中滿是不尋常的地方,現在這封信交到哪里才好呢?
煙雨閣時有恩客托人送信,白日里不方便,時間久了有了不成文的規定,總會擱在黃伯房里一個竹籃子里,每日都有識字的丫鬟過來瞧瞧可有自家姑娘的情信,我便也瞧瞧那封寫著“蒹葭小姐親啟”字樣的信,心下想著,倒不如擱在這里碰碰運氣。橫豎黃伯日日守在這里,丟是丟不了的。
晚上送完宵夜,順路到黃伯那里瞧瞧,不想真有一封淡綠色的信封,在籃子里分外扎眼。
我拾起一看,確是“顧生親啟”,我不由又驚又喜,可不是個化名的姐兒么!哪里來的狐貍?我高高興興的帶回家,瞧著小三子家燈倒還亮著,院門也沒關,趕緊敲里間門免得第二日小三子上學早,趕不及送他。
楊嬸開門,見是我,笑問:“可是剛送完夜宵么?”
我忙道:“是啊,有信托我三哥哥送人,不知他睡下沒有?”
楊嬸道:“沒有呢!還在念書,這幾日倒頗長進了。”便把我領到樓上去了。
小三子正伏在案上就著豆油燈看書,一見是我,不由笑道:“妹妹怎生來了?這么晚了,怕是走到半路害怕,求三哥哥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