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結隊的魚蝦整整齊齊行進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凈是些我從未見過的稀奇種類,幾個磨盤般的青殼大螃蟹威風凜凜的橫著穿過,桌面大的硨磲悠然的半開半合,半空,不,是水中漂浮著云朵似得瑰麗水母,一種呲牙咧嘴的大魚定定的漂浮著,以頭頂上生出的燈籠樣觸須大放異彩,把矗立著的幾丈高的紅珊瑚樹照的熠熠生輝,好些柔順的長長頭發似得水草在細沙上飄蕩著,這真真是另一個世界,跟鬼市一般奇妙。
正山一出現,各種魚類皆停下來大頭朝下,大概是在對龍中貴族行禮,樣子煞是可笑。正山昂首挺胸的過去了,我跟在后面,雖說沒人瞧得見,但照樣跟正山沾光,狐假虎威,好不威風。
走著走著,忽然敲鑼打鼓,來了一隊人馬,說人馬倒有些不妥,是兩只大對蝦敲著鑼鼓開路,一對大海馬駕轅,六條大魚隨侍,拖著一個金光璀璨的車,我定睛一看,誒呀,這個坐在車上肥胖胖圓滾滾的光頭,倒好生眼熟。
這光頭穿著金絲銀線織就,鑲嵌翡翠寶石的八寶罩衣,光頭上一頂金冠,手持象笏板,神情悠然自得,好生富態。
這龜丞相現下如此體面,可跟當初的清泉大師判若兩人,怪不得我一眼未曾認出來。
龜丞相瞧見正山,我本以為會滾下來行禮,不想龜丞相只淡淡跟正山點頭致意,道:“原是蜃殿下,老奴有禮了。”
正山一反常態的未曾說話,也僅僅是點點頭便過去了。不想龜丞相現下待正山如此冷淡,倒也奇了,當初對龍井,那可是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啊。
我因為在正山后面,龜丞相只當正山走遠了,小聲說了一句:“血統不純,還真把自己當龍子了。”
血統不純?正山對龍井和睚眥都是口口聲聲叫著哥哥,他不是龍子么?
奇怪,我瞧瞧正山,正山也不知道聽見沒有,臉色如舊,我呼吸尚不敢用力,自是不敢吱聲的,便硬生生把這疑問壓在了肚子里。
又走了一陣,前方赫然出現了一個華麗的教人嘆為觀止的宮殿,黃門紅墻綠瓦,閃閃發亮,門口有兩個彪形大漢手持畫戟把守。走近一看,黃門倒像真金鑄就,紅墻竟是粗大的紅珊瑚砌成,綠瓦是濃綠濃綠的翠玉,隨隨便便哪一塊,想必就是姐兒手中最得意的頭面,這龍王爺,當真好生闊氣!
而那兩個大漢,嚇的我幾近喘不過氣,竟是半人半魚,寬闊的臉上長著魚鰓,魚鰓上和筋肉突起的身上一樣布滿青色鱗片,眼睛也是鯉魚似的往外突出,尖嘴沒有嘴唇,張著嘴,露出兩排白慘慘的細細尖牙。身上穿著螃蟹殼似的鐵甲,也或許是自己長出的殼,真真是走在街上能嚇死幾個人,梅菜我見多識廣,猶嚇的險些叫出聲來。
那兩個魚人士兵對正山俯下身,正山揮揮手示意免禮,卻未曾進門,而是往城墻后面去了。
龍宮很大,周圍也很有些房屋,許是龍宮居民的房子,遠遠也能瞧見稀疏人影。
正山走了一會兒,才把我帶到龍宮后院,后院寬闊無比,雕欄畫棟,亦是華美的樓臺亭閣,水底種植著各種奇異的植物,有碗口大的黃花,紫色的大花苞,還有紅色的牡丹樣花瓣層疊的,藍色單瓣的,出奇的是海中花都盛開在深紅色的枝干上,未生葉子,不少色彩斑斕的東西游來游去,一如塵世里的蝴蝶和鳥兒,還發出藍的綠的熒光。
最漂亮的是一棵有些像人間垂柳的大樹,粗壯的樹干是幾近透明的深寶石紅色,層層垂落到地的枝條卻是生著密密麻麻的金葉子,光輝璀璨,
華麗無比。間或夾雜著一些白色五瓣小花,教人真想摘下幾朵。
還未過夠眼癮,已被正山拖到一個整塊大青石鑿成的大門口,上面裝飾著樣子怪異的獸頭環,看樣子厚重又肅穆。正山輕車熟路的伸手一貼門口,門轟然打開,內里是無盡的黑暗,一股子寒意撲上來,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