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等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亮之后,陳守與陳虎才一同返回陳家大院。
哥倆都是一身的煙熏火燎痕跡,看起來就跟剛從黑煤窯里爬出來一樣,二人還互相打趣,比誰的臉更黑。
“情況如何?”
陳勝見了這老哥倆,卻是一點兒都坐不?。骸皳尦隽硕嗌偌Z食?”
陳守:“半倉庫,分了一些給一同救火的街坊鄰居和咱們家的兄弟姊妹們,剩下的……還有兩三萬斤吧,嘿,這下子,大半個長寧坊今年都不用再買糧了?!?
陳勝瞧他眉開眼笑的模樣,好像街坊鄰居們今年不用買糧了,比他自個兒得了兩三萬斤糧食還要高興。
生在行商陳家這種刀頭舔血的家族,還能長出這樣一副宅心仁厚的心腸……陳家的家庭教育,有點東西啊!
他看向陳虎。
陳虎搖頭:“不多,好幾處糧庫,老十三帶著人趕去的時候,都已經燒得差不多了……估摸著,也就五六萬斤吧!”
他說的不多,是對比長寧坊這一座糧庫就搶出了兩三萬斤,而猛虎堂去搶了五六座倉庫,才搶出了五六萬斤。
事實上,這個數字已經不小了,陳勝集整個行商陳家之力屯糧屯了兩個多月,也不過才屯了十萬斤,其中大部分還是連貧民百姓都不太愿意買的陳糧、糙糧。
陳勝背著手原地徘徊了兩圈,又問道:“張家人呢?”
陳虎抿了抿嘴,低聲道:“死了四十多口子,西市亭的亭役堵著張家門拉了整整五車尸體,怎一個慘字兒了得!”
頓了頓,他又道:“昨夜遭劫的,并不止糧商張家,還有陳氏槐安堂、鹽商劉家、油商田家和好些個坊市小吏,而且幾乎是同時下的手,闖進門去見人就殺……這伙人,簡直就是瘋狗!”
這一回,他再也興奮不起來了。
語氣之中,滿滿的都是后怕!
也是直到此時,他才真正由衷的佩服陳勝的智計。
以前,陳勝行事,他雖從未與之唱過反調。
但私底下,他多少還是有些不以為然的。
總覺得,這崽子雖聰慧過人,但膽子還是小了些,行事謹慎得過了頭……惡霸遇到土匪嘛,多簡單一個事,召集人馬砍死對頭便是,整這么多彎彎繞作甚?
嗯,用陳勝前世那個時空的話來說就是:一頓走位猛如虎,開門一看,卻是與空氣斗智斗勇……
可此刻看了這幾家的下場后,他才終于明白陳勝那些操作的用意……若非陳勝謹慎,至始至終都沒有跳到明面兒去與那伙賊道打對臺,只怕今日之糧商張家、鹽商劉家、油商田家,就是昨日之行商陳家!
當然,他也不是覺得,行商陳家拼不過那伙賊道。
行商陳家是吃刀口飯的家族,靠的是實打實的武藝和膽氣糊口。
與糧商張家、鹽商劉家和油商田家那種靠田地、靠關系、靠銀錢立世的商賈之家,有著本質的區別。
那伙賊道屠了那幾家,卻沒敢動行商陳家,便是為此!
但以這伙賊道屠殺那幾家展露出的瘋狂與實力,他們若真明刀明槍的與之火并,就算能勝,也定然是慘勝!
行商陳家承擔不起這樣的慘勝!
無論是力量上。
還是是感情上。
都承擔不起!
……
“張家沒有活口了嗎?”
陳勝擰著眉頭問道。
陳虎:“還有,糧商張家雖比不了咱家,但他家的佃戶和護院在縣里邊也是出了名的多,昨夜只是被那伙賊道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否則也不至于落得這步田地……如今在外主事的,好像是張家長子張忌。”
陳勝:“另外幾家呢?”
陳虎:“都相差不多,能在陳縣立足的大商賈,都還是有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