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輕紗,籠罩偌大的營寨。
“將軍!”
值夜的虎賁軍士卒,見前來巡營的陳刀,雙手握槍行禮。
“嗯。”
陳刀拍了拍值夜士卒的肩頭,沉聲道:“打起精神來,別打瞌睡!”
士卒:“喏!”
陳刀按劍繼續前行,百十短兵跟在他身后,步伐整齊劃一、百人如一人。
中軍巡視完畢,陳刀正待回帳歇息,忽然遠遠望見帥帳還燈火通明。
他略一沉吟,揮手道:“爾等回營安歇罷,我去帥帳看看!”
說完,他便在一眾短兵的應聲之中,按劍大步往帥帳行去。
一進入帥帳,陳刀便見李信還端坐在帥帳上方,捧著一卷文書入神的閱讀著,周圍亂七八糟的散落著一地紙張,連他入帳來都未發現。
他走入一地紙張中,彎腰拾起一頁:“怎么還未就寢?”
李信驀地一抬頭,這才發現陳刀來了,當即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正要安寢。”
陳刀借著賬內的火光看了看手中的紙張,便見排頭上書‘邯丹之戰’,心頭登時就有數兒了。
他面色如常的解下佩劍,重重的坐到帥帳右上方,笑道:“怎么,壓力很大么?”
李信盯著他看了幾息,苦笑道:“還是叫你看出來了……”
陳刀調侃的輕‘呵’了一聲,說道:“當初打洛邑,你躺在死人堆兒里都能打鼾,而今卻夜不能寐,深更半夜捧著這些死物輾轉反側,只要眼不瞎,都能看出來你壓力很大好吧?”
他給李信做副將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死人堆里滾出來的交情,說話自然不需要藏著掖著。
“此一時、彼一時啊!”
李信略有些疲憊的雙手使勁兒挫了挫面頰,輕嘆道:“以往你我兄弟二人只是偏將,只需要思慮如何殺穿眼巴前的敵軍,只需思慮如何將帶出來的兒郎們活蹦亂跳的帶回去,其他的啥都不用操心,縱是你我不濟事,也還有大王收拾殘局。”
“而今你我乃是主帥,雙眼就不能再盯著眼前,得放眼整個戰局,戰略要思忖、戰術也要思忖,如何進要思忖、如何退也要思忖,作戰要思忖、補給也要思忖,而且此戰還是咱虎賁軍首戰,必須要勝得利落、勝得漂亮,如此,以后咱們虎賁軍的弟兄們見了紅衣軍的弟兄們,才能抬得起頭來……”
當著陳刀,他也沒有藏著掖著,似是發泄一般,一股腦的將心頭的壓力吐了出來。
陳刀靜靜的傾聽了許久,忽然道:“先前我也不明白,大王為何會拜你為征北將軍,現在我倒是明白一二了。”
“哦?”
李信好奇的看向他:“為何?”
陳刀嗤笑出聲:“拐著彎的罵你唄,還能為何?”
李信:……
見了他如同吃了一只綠頭蒼蠅似的表情,陳刀臉上的笑意越發濃郁:“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不知柴米油鹽貴永遠也當不好一個家,你現在這樣兒,就有幾分一軍主帥的模樣了!”
李信越發郁悶,忍不住道:“夠了啊,這里可是帥帳,再罵翻臉了啊!”
陳刀收斂了笑臉,揚了揚手里的紙張,正色道:“你以為,此戰我們的對手將是此人?”
李信看了看他手里的紙張,知道陳刀已經猜到他在研究什么了,點頭道:“某自接到王令之后,便從特戰局內取來了太平道諸將過往戰例,翻閱了不下十遍。”
“青州宋義、不值一提,且大王天威在前,他必不敢攖吾大漢王師虎威,縱使礙于情面勉強參戰,也必是敷衍了事。”
“巨鹿張良,或智謀極高,但觀其用兵,平庸呆板,好好一支精悍之軍,在其麾下如同去了勢的騸馬,毫無血性可言,縱其能以謀略勝過我兄弟二人,無有戰術做支撐,也奈何不了咱虎賁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