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井陘關以西三十里,黃巾軍大營。
韓信已在一人多高的并州輿圖前佇立半個時辰,眉宇間積郁的陰云依舊沒有散開的跡象,隱隱的還透露出幾許掩飾不住的疲態……
這回并州突圍,他感覺到了一股以前從未有過的有心無力之感。
以前統兵作戰,無論敵軍如何強大、無論局勢如何不利,他都總能很快找到破敵之法!
那種指揮大軍如臂指使、恣意揮灑近乎所悟不能的順暢感,就像是他擁有一種旁人所不具有的兵法天賦,令他總能一眼就看到戰局的關鍵、敵軍的破綻。
而這一回,他的天賦卻像是蒙上了一層深切的陰影,看什么都像是霧里看花、看什么都像是荊棘密布……
他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干脆利落的作決定,一步慢、步步慢,本就于他不利的局勢,就在他的遲疑當中持續惡化,反饋給他更加沉重的壓力。
現在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像是一只深陷蛛網的蟲蟻,明明掙扎只會令束縛越來越緊、只會令敗亡之期越來越近,卻還在費盡心力的拼命掙扎。
「難不成當真是漢王的運勢克我?」
韓信疲憊垂下眼瞼,心下不甘的捫心自問道:「還是說漢王真就是天定帝王,與大漢爭鋒就是與九州氣運為敵?」
這兩個疑問,并不是第一次出現在他心頭。
但很顯然,他以前得不出答案。
這次同樣也不可能有答案。
他提起漿水壺大口吞咽了幾口,強大起精神來繼續死磕輿圖。
就在這時候,忽然有傳令兵快步入帳下來,單膝點地道:「啟稟大帥,雍州十萬火急之信!」
韓信皺了皺眉頭,思索著大步走到傳令兵面前,接過其奉上的雉羽信件,打開一目十行的快速閱覽。
「可惜!」
寫滿了密密麻麻蠅頭小字的絹布信件他才看了一半,便忍不住扼腕嘆息:「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雉羽信件乃是出自魏繚之手,上邊簡略描述白起水淹漢紅衣軍的大致經過,并極力邀請韓信率進雍州,共商合力抗漢之大業。
雖然信件之上對于白起水淹漢紅衣軍的描述,著重于「用兵如神」、「功成」,并未提及白起功虧一簣之事。
可韓信是什么人?
他晃眼一掃,見魏繚絕口不提斬首多少級、漢軍退兵多少里等等重要情況,便知白起的計謀或許的確是成功了,但絕對沒有見效!
「這員喚作白起的老將,有點東西!」
韓信隨手將絹布扔到帥案上,心頭并未因為白起的計謀未能盡全功而輕視于他,反而對白起的水準很是肯定!
那可是漢王親自統兵!
漢王是什么?
漢王不是九州戰將的試金石,而是九州戰將的天花板!
能在漢王手下敗得不方寸大亂的戰將,便已足以入列當世名將,能叫漢王吃這種大虧的戰將,哪怕是算上幽州軍與搏浪軍那些統兵大將,都數不出一掌之數!
連他自己,在巨鹿與漢軍的短暫交鋒中,不也是兵敗如山倒?
也正是因為他很肯定白起的水準,才會對白起這次功虧一簣而感到萬分惋惜!
若是白起沒有失手,成功水淹漢紅衣軍十五萬兵馬,九州大勢必將因此逆轉!
而他所面臨的困境,也能迎刃而解……
「咦?」
韓信忽然猛然的站起身來,快步走到并州輿圖前:「漢王怎會在函谷關外?項籍小兒呢?」
他一直都以為,漢王仍在幽州與項羽交戰。
因為漢王統帥五千騎兵北上幽州
之后,既沒有項羽兵敗或歸降大漢的消息傳來,那五千騎兵也未曾再度在冀州戰場上出現過。
而且他與項羽向來不和,連派去結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