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君道:“既然范睢已被打死,卻為何又成了秦國的丞相張祿?”
明月笑道:“想必是裝死脫身,然后逃到秦國,隱姓埋名潛藏下來了罷?我聽說當時穰侯魏冉專秦權,厭惡其他諸侯入秦游說的士人,那范睢能混進去,也不容易,此人,真人杰也,舅父當時并未看錯他……”
齊王想說的又被長安君說了,一時間竟有些不好繼續往下引,此子太過聰明,讓他不得不拿出全部精力應對。過了一會他才道:“不錯,原來范睢未死,被魏齊的門客鄭安平所救,隱匿數年,之后又得到了秦國出使魏國的謁者王稽的協助,才得以入秦的。”
“范睢入秦后,化名張祿,不過數年,便得到了秦王稷的信任,拜為客卿,與之商議朝政,如今又搬倒了為相三十年的穰侯,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秦國丞相。”
明月道:“既然舅父提及此事,便說明那范睢已經不再化名張祿,而是公開身份了?想來是近兩個月發生的事罷?”
齊王似是后知后覺地一拍額頭,笑道:“寡人糊涂了,說了這么久,今日要與汝等分享的那件趣事,卻只字未提呢。”
接著,齊王便說起了范睢報仇的事。
“范雎做了秦國相國之后,秦國人仍稱他為張祿,而魏國人同寡人一樣,對此毫無知曉,認為范雎早已死了。今年年初,魏王聽聞秦國向東發兵攻打趙國,拔三城,大驚,害怕殃及自己,便派須賈出使秦國,想要與秦友好……”
平原君接話道:“于是須賈便遇到范睢了?”
齊王興致勃勃地說道:“見到了,只是范睢隱蔽了自己秦相的身份,穿著敝衣,步行到咸陽客舍,見到了須賈,假裝自己是秦國‘張丞相’的馬夫,來迎接須賈去相府。”
明月暗道,果然是這件事,那范睢真是會玩。
接下來的事自不必多說,演技極佳范睢一把鼻涕一把淚,騙得須賈的信賴,以為他真是丞相府的馬夫呢,搞得須賈都有些憐憫他,便留下范雎一起坐下吃飯,又不無同情地說:“范叔竟貧寒至此。”還取了自己一件粗絲袍送給他。
做了這些事后,那須賈以為自己跟范睢恩怨已消,便乘機問起秦國“張丞相”的喜好,范睢自然繼續誆騙他,說自己可以引須賈直接進相府,不必等上許多天。
須賈大喜,便讓范睢拉自己的丞相府,相府里的人看到范雎駕著車子回來,認識他的人紛紛回避。須賈見此情景十分很奇怪,也沒多想,到了相府內,范雎讓須賈在此等待,他去向“丞相張君”稟報。
須賈就在門口拽著馬韁繩傻等著,很長時間不見人來,便問門卒說:“范叔久入不出,何故?”門卒說:“無范叔。”須賈說:“與我同車而入者便是范叔。”門卒則大笑說:“非范叔,乃秦國丞相張君也!”
須賈一聽大驚失色,明白自己是上當了,誆騙進來,就趕緊肉袒負荊,入內磕頭請罪。
之后,范睢當眾數落了須賈的罪名,羞辱了他一番,但最后卻沒有要須賈的命,還聲稱自己“一飯之德必償,睚眥之怨必報”,須賈雖然曾經害他,但因為今天他還算念舊情,贈一件粗絲袍給自己的份上,所以給他一條生路。于是便將須賈逐出相府,進宮把事情的原委報告了秦王,決定不接受魏國來使,責令須賈歸國。
須賈離開前,范睢又羞辱了他一番,還責令他道:“魏齊乃我仇人,汝歸去后,告知魏王,速速斬魏齊頭顱獻來,不然,我且請大王伐魏國,屠大梁!”
說完這個“趣事”后,齊王笑道:“這是月初發生的事,當時汝等才剛從邯鄲出發,故而不知,傳到齊國來,卻有些晚了。得知此事后,寡人很是欣慰啊,也覺得范睢忍辱負重,一朝登頂,其行頗似伍子胥,真是令人唏噓。”
他隨即目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