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更竟被活活氣死了!”
寢宮內,卸妝卸到一半的君夫人面露驚愕。
“可不是……”齊王也有些驚魂未定,大殿上死人,這是十幾年沒碰上的事。
今日在齊王授意下,滕更約合方術士、天官一同向長安君發難,誰料卻被長安君反殺,說得無地自容。類似的情形,營丘山狩獵時也發生過一次,滕更的肺腑一向不好,受不得氣,那次僥幸轉醒,今日卻運氣不好,當眾死于殿上。
這是極其罕見的事情,齊王甚至感覺殿上都沾了一些晦氣,讓后勝處理后事,冷冷瞪了長安君一眼后,便皺著眉匆匆下朝。
“大王要如何處置此事?”君夫人也知道那滕更沒有什么真才實學,可畢竟是齊國老臣,還是太子傅,應當以重禮葬之,排場要大,棺槨要厚,那些儒家人,對生后事看得比生前還重要。
除此之外,滕更的一些弟子聚集在齊王宮闕外嚎嚎大哭,要求嚴懲“兇手”長安君。
齊王搖了搖頭:“除非齊國想徹底與趙國反目成仇,否則,長安君動不得。當然,寡人也不能當作無事發生,暫且將他禁足于質子府中,派兵卒看守,不得外出?!?
君王后心中一動:“大王之前不是想要驅逐長安君么?這不就是個好機會?口不擇言,逼死齊國大夫,將他轟走也不過分?!?
齊王田法章卻搖頭道:“不然,我另有打算?!?
齊王之前的計劃,是既能趕走長安君,又不至于和趙國交惡,可如今長安君將滕更等人駁得大敗,罪名也就扣不到他頭上了。更麻煩的是,因為滕更風評一向不佳,除了一些儒家弟子為滕更之死兔死狐悲外,稷下諸子皆是叫好之聲,墨家更是聲稱長安君為齊國除了一害。
以現在的情勢,若是驅逐長安君,保不準會有一些稷下士會為他打抱不平……田法章不想重蹈他父親失士的覆轍,也不想在臨死之前,還得個壞名聲。
君王后心中了然,齊王又猶豫了,他考慮的才不是長安君,而是對于秦、趙同時伸過來的手,到底要接納誰,回絕誰。
優柔寡斷,這就是她的丈夫,當年在莒城時,王孫賈殺死楚將淖齒,四處尋找閔王之后,為了要不要站出去承認身份,成為齊國的新王,田法章猶豫了許久。
回到臨淄后,對于到底是廢田單,還是繼續倚重田單,他一樣糾結許久,最后奪了田單相位,收了田單兵權,卻又不停指派他職務。
齊王對君王后說起了他的難處。
一方面,秦的強大,讓齊王十分心動,只要齊放下與秦爭強的心思,齊秦儼然是天然的盟友!更別說秦相范雎已派使節來齊,遞交了正式的國書。
范雎向齊王釋放了這樣的信號:“我還是當年的受大王恩惠的范雎,心懷感激,知恩圖報!如今,曾主持進攻齊國的穰侯已然失勢,秦齊交好的契機將至,秦王也很愿意與齊王為友!”
當然,秦國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就是徹底與趙國絕交!而首先,就是把趙國的質子趕走或者殺死!
這是齊王不愿意邁出的一步。
“對齊國而言,趙為近憂,秦為遠患,按照我的國策,齊國絕不輕易樹敵,而是要交好除燕國的所有邦國。燕乃齊之死敵,而能對燕國產生最大威脅的,莫過于趙,更何況趙國如今還占著高唐,扼著齊國北方門戶咽喉。天下能助齊者莫過于趙,能害齊者也莫過于趙,所以對趙國的決策,一定要謹慎,當年父王若不是與趙交惡,也不至一敗再敗,連都城都丟了?!?
若秦齊聯盟后,無法保證齊的四境安全,那這個聯盟的意義便不大,齊王可不想他死后,齊國每年都要面臨趙、燕的戰爭威脅。
更主要的是,秦趙的外交信譽都很差,齊王誰也信不過,所以他心里的天平,在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