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聲音,鄭修盡收耳內。頃刻間他恍然大悟,那名為帝王之物,竟與其他詭物不同,千人千面,千變萬化,映出不同的“外在”。
帝王起初落下的方向,正正朝著魏如意,可中途因鄭修“囚者詭物”的干涉,猛然縮小,變了方向。立于石柱上的和尚,張大嘴巴,他的口中如一個黑洞般深不見底,狂風四起,漩渦狀的云層在和尚那張口的吸力下,竟扭曲成一個漏斗狀,被和尚吸入口中。
“嘻嘻嘻……”
和尚漆黑的兩眼微微瞇起,兩行黑色的血淚流下。
“快!抓住炸魚……不,抓住帝王!”
安妮大人一看,頓時急了,用力拍著鄭修的腦袋,指著正將帝王吸入口中的和尚大喊:“祂們以光頭為容器,只要殺了光頭,在短時間內,祂們無法再次‘進來’,會被驅逐出去!那是我們的機會!”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安妮的聲音起初溫聲細語,后來愈發凄厲,宛如魔音。
鄭修瞳孔冰冷,微微泛白,長發無風飄舞,兩指匯聚著天下風云,一劍……
……
“和尚。”
億萬尸骸讓世間成了一片汪洋血海,在漂浮的廢墟中,鄭修精疲力竭,躺在一塊浮動的屋頂上。
呼!呼!呼!
撲面而來的腥臭讓鄭修恢復了幾分清明。和尚背影朝他,背后衣衫白凈,一塵不染。
“大哥你醒了?”
“醒了。”
巨大的黑洞宛如烈日,懸在高空,這一次的失敗,讓門徑中的“結”不減反增,巨大的扭曲讓那黑洞變成了吞噬一切的“怪物”。
巨大的眼睛們在黑洞中窺探,如山岳般巨大的觸須,僅僅是黑洞背后的怪物們所展露出的冰山一角,正肆無忌憚地滲入這個世界。
“我……輸了。”鄭修掙扎著爬起,朝和尚慘笑一聲:“是我,害了你們。”
“沒有的事,”和尚用力搖頭,他的笑聲就像是黑夜里的一束光,沖淡鄭修心中陰霾:“小僧想起來了,大哥辛苦了。”
鄭修忽然心中驚悚,喉嚨嘶啞,朝和尚道:“和尚,你轉過來。”
“不用了吧?”
“轉過來!”
和尚猶豫著轉身,他的前額少了一大塊,白花花的腦花帶著血,沿著他的笑容向下淌著。
和尚見鄭修露出可怕的神情,連忙擺手:“小僧沒事的,小僧覺得頭殼里聒噪得很,便伸手挖去了一塊,頓時耳根清凈叻!”
“大哥!”和尚腦袋流著白花花的東西開心地晃著鄭修的胳膊,撒嬌似地:“小僧有辦法對付祂們咯!”
鄭修沉默。
他指了指自己正在愈合的腦袋,咧嘴一笑:“小僧可以關住祂們,祂們似乎格外喜歡小僧,咱們兄弟姐妹們也愿意幫小僧,咱們一塊合力,將祂們騙進來,忽悠瘸咯!”
鄭修臉色微微發白,一言不發。
和尚卻越說越開心,覺得有戲,手舞足蹈。
世界末日,一片瘡痍,只有兄弟二人,在廢墟上起舞。
“到了那時,你就吧唧一下,拍了小僧的腦袋。”
鄭修低下頭,沒理會和尚,在虛空作畫,畫出一片翅膀,飛向漆黑的“烈日”。
和尚在鄭修身后,隨著鄭修被烈日吞噬,被融化,和尚的身影也在漸漸地變淡,他盤膝坐下,微笑著雙手合十,低聲呢喃:“沒事的,小僧……不怕的。”
……
未曾直面深淵,永不知深淵的可怕。
未曾躍下深淵,永不知深淵之下,藏著什么。
……
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