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時珍?
那個編纂出《本草綱目》的李時珍?那個被世人尊稱為醫圣的李時珍?
寧修有些發懵,直到李時珍走出府衙才反應過來。
這時再去追卻也有些不合適了。
李知府捋了捋胡須,沉聲吩咐道:“來人吶,把人犯押到......押到官舍好生看管,待他傷養好后再移至大牢!”
他下意識的要命衙役把盧佑安押到府衙大牢。但猛然想起此刻盧佑安有重傷在身,若是丟到那陰暗的地牢中,很可能因為條件惡劣而一命嗚呼。
這絕不是李知府想要看到的。這么一樁大案,要是盧佑安這個當事人不明不白的死了,他交待不了。
而如果能夠把盧佑安明正典刑,對他來說也是一份不小的政績。
方才那李郎中說的不錯,站在郎中的立場,行醫救人是不需要猶豫的。
但換個角度,站在為官者的立場,救活盧佑安卻是為了政績,兩者根本就不沖突。
只能說各自有各自的立場,沒有對錯之分。
李時珍有權救活盧佑安,他李瑞也有權處決盧佑安。
對李瑞來說這是他最想看到的結局。
雖然證據確鑿,但若是盧佑安抵死不認,恐怕會有人質疑他斷案的公正性。
但盧佑安絕望之際咬舌自盡,便意味著他心虛了,要畏罪自殺。若他真的死了也不好辦,偏偏他又被李郎中救活了。
李知府覺得一個天大的功勞砸在他的頭上,砸的他美滋滋的。
當然這案子還沒有結,李知府一拍驚堂木,咳嗽一聲道:“多派些人去盧府查封抄家,男丁女眷全部鎖入大牢中,金銀細軟盡數充入府庫。待本府上書奏稟朝廷后再把這些金銀悉數押解入京。”
李瑞初來乍到,跟本地的望族沒有太多的瓜葛,故而他敢于把事情做絕。如果換做是陳縣令,肯定是不敢做的如此絕的。萬一盧家的人跳出來咬上他一口,他是不可能洗脫干凈的。
當然,李瑞這么做并非沒有私心。他初來乍到,急于拿人立威。恰巧不開眼的盧家撞了上來,不拿盧家開刀拿誰開刀?
衙役們不敢怠慢,紛紛抱拳領命而去。
斷完了案子,李瑞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
他扶案起身,邁著官步走下堂來,來到戚報國身邊笑吟吟道:“戚百戶遠道而來,替荊州百姓破獲如此大案,本府甚是感激。今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本府想在府衙擺一桌酒席,與戚百戶暢飲一番,不知戚百戶意下如何?”
李瑞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戚報國如何能聽不出?
他知道李知府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才會對他如此和善,他卻也不好拒絕。
“府尊大人太客氣了。既如此,戚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好啊。恩,寧修啊,你也一起入席吧。”
寧修還沉浸在與李時珍的對話中,聞言才一個激靈,連忙拱手應道:“學生多謝府尊。”
......
......
荊州府衙,后院。
院中開鑿了一處水塘,里面放養了幾百條錦鯉。在水塘旁的亭子中擺了一桌酒席,賓主皆列席而坐。
荊州知府李瑞換了一身便袍,夾了一筷子魚肉送入口中,儒雅的咀嚼著。
“戚百戶這次來荊州不多待些時日嗎?”
戚報國哈哈笑道:“不了不了,這次出來向指揮使大人告的假就快用完了。若是逾期未歸,怕是要被打板子的。”
“哦,咳咳......”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李瑞酌了一口酒繼而說道:“寧修啊,你這次也是立了功了。本府決定在學政大人面前保舉你一番,讓你免試參加明年的鄉試。”
寧修直是有些發懵,他何功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