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還沒等他動身,在西軍的大營之中,范瓊已經赤著上身,背著荊條,跪在了帥帳的外面。
在范瓊的身后,還有幾十位西軍將領,全都看著。
范瓊用力磕頭,而后沖著里面大聲道:“老種相公,末將冒犯了天子親軍,惹了塌天大禍。末將不會讓老相公難辦。只管砍了末將的腦袋,送給官家就是,只求老相公能夠網開一面,照顧我的家人,末將感激不盡……”
他說完又是磕頭。
此刻的大帳里面,只有種師道和楊惟忠,老種沒戴頭盔,為數不多的頭發如銀一般,臉色卻是像黑鍋底兒!
范瓊的話老種聽在耳朵里,越發煩躁。
“楊惟忠,你給我說實話,是不是你,把老夫的心思透露出去?”
楊惟忠嚇得急忙跪倒,用力搖頭。
“老相公,俺敢對天盟誓,泄露一個字,俺就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種師道認真看著楊惟忠半晌,他不像是撒謊的人,可問題既然不是楊惟忠透露消息,那是誰透露出去的?
范瓊雖然驕橫,卻不是傻子,他急不可耐跟御營沖突,目的何在?
還不是要把自己放在火上烤!
又或者察覺了整頓西軍的味道,就來這么一手,逼著種師道表態!
這幫畜生,簡直是狗膽包天,沒有什么不敢做的。
“終究是老了,壓不住了?!?
種師道無奈哀嘆,“去把那個畜生叫進來?!?
楊惟忠答應,他出去之后,一轉身,就把范瓊叫了進來。
這位也夠乖覺的,直接跪在了門口,直豎豎的,仿佛犯錯的小學生,見到了班主任。
“你跪什么?你還不如拿把刀過來,直接砍了老夫的頭!我都快八十了,這條老命是一定要斷送在你們手里,是吧?”
種師道憤怒地拍著桌子,范瓊渾身顫抖,竟然也哭了起來,眼淚鼻涕都冒出來。
“老相公,末將是混蛋,末將該死,怎么處置,都沒有怨言??赡⒁灿袔拙湓挘沂钦嫦氩煌ǎ ?
種師道重重哼了一聲,卻沒有話說。
范瓊仿佛受到了鼓舞,立刻就說道:“老相公,咱們奉旨進京勤王,為了保護官家,咱們是晝夜兼程,拼了性命,為了大宋江山,多少苦都吃得!可末將就想明白,什么御營司,是從哪個耗子窟窿冒出來的?憑什么就壓咱們一頭?”
范瓊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高,就在帳篷外面,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隔著簾子,側耳傾聽。好多人的臉上都帶著怒氣。
“老相公,汴河上面放河燈,您看到了吧?那么多和尚念經,您也知道吧?同樣是為國效力,憑什么他們就是人命!咱們這么多年,死了多少弟兄,就跟蒿草一般?光是這些虛的也就罷了,末將還聽說了,這一次官家給御營開的軍餉都是銀子!而且還一次給了三個月!再看看咱們,銅子,還有交子,糧餉就沒有充足過。都說皇帝不差餓兵,官家要是真的艱難,俺們也就認了,可都是為了朝廷效力,怎么就區分出三六九等?”
“還有!”范瓊冷哼道:“我是扒了那幾個小崽子,為什么扒他們的衣服,因為俺不服氣!好??!他們不過是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崽子,身上的襯衣竟然是絲綢的,還是三層,五層的!”
范瓊低頭,指了指身上的傷疤,咧嘴自嘲,“俺為了大宋的江山,出生入死,滿身都是傷疤,幾次險些丟了性命。俺,俺連御營的一條狗都不如。官家想要殺人,只管砍了俺的腦袋,只求朝廷能給西軍將士一個交代,俺范瓊就算死了也值了!”
啪!
種師道怒拍桌案,豁然站起,胡須亂顫,怒到了銀發豎起。
“誰敢殺你?殺你豈不是對不起西軍將士?范瓊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