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掰扯這些!”葉華氣得大吼,“既然孟子都說了,你認為他會違背孔夫子的意思?總而言之,你要是還不斷然下手,只知道袒護,夫子的名聲,就會被你們這些人給毀了!”
從楚州到曲阜,這一路上,葉華和王溥只要談到孔家的事情,就會大吵特吵,最初王溥還能爭辯幾句,但是越到后面,就越是閉口不語。
很多時候,只是葉華瘋狂吐槽,王溥只是默默聽著。
距離曲阜只有不到20里,王溥瞇縫著眼睛,遙望著遠處灰蒙蒙的一片,發出了一聲感嘆,他的心也像是氤氳的天氣一樣。
“冠軍侯,假如孔家真的為非作歹,老夫不會袒護,他們給圣人蒙羞,老夫要斷然處置!”
聽到王溥的表態,倒是讓葉華愣了一下。
畢竟不是儒家理學一統江山的時代,人們對孔夫子心懷尊敬,卻也沒到碰不得,說不得的地步。
事實上眼下的士林,就有很多人不信漢儒的那一套,主張還是很多樣的,只是沒有成氣候而已。
葉華越發堅定了念頭,一定要搶在所有人之前,從根本上斷絕理學出現的可能!
建立一個王朝,或許逃不過三百年的興衰變幻,但是一套成熟的學說,卻可以引領千年,這是個很值得投入的領域,光靠著一個人肯定做不來。
等回京之后,看看能不能湊一群真正的讀書人,把這個工程做好,澤被千年!
葉華在琢磨著,卻發現前面的路上,有一個中年人,牽著頭毛驢,正垂手侍立。
見到欽差大隊,他緊走幾步,也沒有抬頭,只是躬身道:“下官曲阜主簿孔仁玉,恭迎欽差!”
王溥看了看孤零零的孔仁玉,又看了看他身上破舊變色的官服,愣住了。
“孔主簿,怎么只有你一個人?縣衙之中,就沒有其他人?”
孔仁玉道:“啟稟欽差,縣尊在一個月之前,突然暴病而亡,縣衙只有下官一人,還有一些衙役民夫。眼下春耕在即,家家戶戶都忙碌不已,下官唯恐耽誤農桑,故此讓他們回家耕種田地。倘若欽差有怪罪之處,下官愿意一力承當!”
聽孔仁玉的這番話,讓王溥大吃一驚,雖然王溥不相信孔家會胡來,但是歷代孔家子孫,的確是當地的一霸,王溥也不是一點不知道。
所以一路之上,他已經被葉華說服了大半。可看到了孔仁玉,讓他又驚訝起來,忍不住看向了葉華。
葉華仔細打量這個孔仁玉,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他是假貨!
“孔主簿,既然衙門的人都去耕田,你怎么不去?我和王相公隨便看看就是了,用不著人陪的。”
孔仁玉聽到這話,居然長出一口氣,露出欣然的笑容。
“欽差如此體恤,下官真是感激不盡。下官還想著夜里去耕田哩……”孔仁玉如釋重負,真的要牽著毛驢離開,轉了一半卻又轉回來,不好意思道:“欽差遠來,還是先去衙門休息,下官不急,不急的。”
他嘴上說不急,但是走路比葉華和王溥快得多了,急吼吼趕到了曲阜縣衙。
衙門破破爛爛,也沒有什么像樣的家具擺設,就連外面的堂鼓都是壞的。
孔仁玉把他們請到了二堂,他自己去燒水煮茶,弄得烏煙瘴氣,滿臉黑灰,好容易把水燒開了,孔仁玉很不好意思道:“讓欽差久等了,柴受潮了,不好燒!”
他拿著那個粗瓷碗,給葉華和王溥倒水。
葉華注意到了孔仁玉的手,皮膚粗糙,滿是老繭,一看就經常干活,不是作假。葉華心里頭的問號越來越多。
“孔主簿,我大周的俸祿不算多,可以不少,你怎么如此狼狽,莫不是在演戲?”
孔仁玉憨厚一笑,渾不在意葉華的直接,而是長長嘆口氣。
“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