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交給身邊的婢子,似無意地笑道“冀州才子,鐘離莫屬,今日好多人還問起他,竟都不知他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華少說,“杜小姐要尋他么?”
杜思曼“哦”了一聲,說“倒沒有什么大事,只是許久不見,大家問起。”
華少言行淡漠,杜思曼不以為意,大大方方地打量了一下室內布置,指著墻上未曾落款的《菊》笑說“這壁上的菊花圖是鐘離的手筆吧?!這用筆真真的是極為瀟灑豪放,構圖竟如此精妙!盡管是一叢野菊,竟然給人以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感。”
有些慚愧,他在這院子里兩日,竟不曾去審視過這幅圖,經她這么一提,他立時覺得那圖不做賣弄,生機盎然,蓬勃向上。題詩云“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更是相得益彰,豪氣干云!
那杜思曼,面上忽然帶上沉重之色,甚是真誠地道“華公子,你年紀小,不知道厲害,這詩,實在不妥!今日小女子看見便也罷了,若有心人瞧見,只怕災禍不小。”
只怕會被當成反詩罷!
華少心下一驚,原是他隨口一吟,只那時怎么被長澤聽了去了?長澤如此做菊花圖,顯然是為了自己。
心里一暖,便立即解釋“這不過是我說著玩,他就寫上去了。你如此一說,我倒嚇了一跳。”
立即著李嬤嬤摘下那畫,仔細地收了。
這竟是華少作的詩么?
杜思曼看他聽勸,很是欣慰,又道“家父聽說鐘離少年英才,學富五車,卻在將軍府非幕非僚,甚覺可惜!好男兒自當思入世有為,為圣上效命,掙得個一席之地,博得個封妻蔭子,總好過虛度年華!公子你說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華少若非知曉實情,這話實在是誅心,令人羞慚!
此時他只搖頭“所謂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我與鐘離公子萍水相逢,僅為朋友,實在不能揣測他的心思,杜大人美意,小姐何不直接說與鐘離聽?”
杜思曼感覺華少有點油鹽不進,更加地為鐘離竟然與這樣的人為伍可惜。好友當是相得益彰,處處為你領路,陪你撥開迷霧,為人生添加色彩斑斕!
眼前這人,顯然只能成為鐘離的累贅!
她忽然意識到什么似得,依舊端莊地笑著“我倒有一事要說與你。這鐘離公子,書畫最是一絕,未必不會成為一代大家!昔年惠老夫人六十大壽,鐘離公子作‘松鶴延年圖’一幅,家父家母在場,一直贊不絕口,思曼去年專程去將軍府一觀,淡青色紙上,丹頂鶴頗有偉岸之勢,用筆粗獷熟練,而鶴之情態、神情、動勢被表現得極為傳神。鶴后面是一株松樹,挺直峭立,虬勁之態,生機盎然,再也沒有見過比鐘離公子的畫作更好的作品了!”
想到長澤那一雙修長的手作畫的樣子,華少想著那個畫面一定很美。
杜思曼看他眉眼愉悅,搖首嘆氣“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他到底是沒有父母提點,縱使才華滿腹,寄情山水,到底有虛度光陰之嫌。”
華少點頭“杜小姐說的極是。”
杜思曼正色道“你年紀尚小,尚不知道厲害,春年后,鐘離已然十七歲,近弱冠之年,若有人舉薦,應該是功名在身了。華公子也要勸他一勸,畢竟是我們冀州的才子,他能青云直上,家父也面上有光!”
按照正常的人家,杜思曼所述確是實情,十六七歲的年紀,官宦子弟早已經舉薦為秀才,甚至通過皇帝殿試,欽點為狀元,入朝入閣,亦是正常。杜思曼作為大家閨秀,雖非鐘鼎鳴食之家,卻也是深諳朝廷命婦職責,所慮無不在理。
華少只覺這人說話滴水不漏,人情練達,嘆為觀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