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起來!早聽你舅舅念叨你……他心中放不下的,唯有你同你表兄兩個……”
柳氏親自扶了霍寶起來,拉他到身邊坐下,細問起他與霍五近況。
她并不知丈夫與滁州生了嫌隙,只當是骨肉至親,丈夫牽掛之人。
霍寶也一一答了。
柳氏看著眼前少年,越發覺得喜歡。
只憑著這與丈夫幾分相似的相貌,她心中就多了親近,更不要說先前成親時,還受了霍寶的賀禮。
那份賀吉之禮,補全徒三親族不在的遺憾,卻也讓柳氏愧疚。
親眼見到乖巧有禮的霍寶,她心中莫名生出個念頭。
霍寶身上流著徒家之血……
可到底不敢與丈夫說起……
想到這里,柳氏轉頭望向丈夫,就見丈夫面上帶了慈愛,盯著霍不得移眼。
柳氏心下嘆氣,小聲跟丈夫道:“夫人那里眼下怕是不愛見人……”
“那就回頭再見,以后總有機會!”徒三道。
霍寶起身道:“舅舅,舅母,骨肉重逢,外甥本該承歡膝下,已盡孝心……只是隨外甥北上的滁州兒郎傷亡者眾,總不能讓他們做了孤魂野鬼,還需早日送遺骸回滁州安葬。外甥想要先走一步,回頭再來與同舅舅、舅母請安……”
柳氏女子心性,本就聽不得生死。
想起這大半月的變故,她也不由紅了眼圈:“好孩子,難為你能想著這個……逝者為大,理該如此!”
徒三面上帶了不舍,心下卻有些恍惚。
先前聽了一耳朵,水進那邊也帶了戰死兵卒遺骸。
銀將軍那邊,有一車的骨灰壇子。
江平先前還似玩笑話,說起這兩人,如此作態,邀買人心。
這樣的邀買人心,能做到的又有幾人?
姐夫的格局,比自己知道的還大。
沒等霍寶從柳氏這里出來,韓夫人就打發人過來傳話,要見見霍寶。
徒三、柳氏夫妻對視一眼,陪著霍寶過去。
……
韓夫人年歲與丈夫相仿,知天命的年紀,可頭發花白,臉上枯干都是皺紋,瞧著像六十來歲的人。
眼圈紅腫,面上透著幾分灰心。
老來喪子,人生中最悲苦之事。
柳元帥都深受打擊,更不要說韓夫人這個生身之母。
只是柳大行事太過,害得柳元帥丟了亳州基業。
如今除了父母妻兒傷懷,別人壓根都不提柳大,更不要說身后之事。
見了霍寶,老太太卻是頗為親近,給了一掛金鑲玉的腰帶做見面禮。
“這小寶長得俊,這東西合該他用!”
霍寶看了舅舅一眼,見他點頭,才雙手接了。
入手溫潤,竟是一塊一塊的暖玉。
這見面禮太重了!
禮下于人,必有所求。
韓夫人輩分、年歲都在這里,有什么求到自己身上的?
霍寶心下有些忐忑。
“今年多大了?讀書呢?還是其他營生?”
“十三,在讀書,也在習武。”
“單薄了些……”
老太太摸著霍寶的胳膊,帶了幾分慈愛道:“多吃些,長得壯壯的,跟你舅舅似的。”
霍寶察覺到老人家的善意,心下稍定,老實點點頭。
柳氏在旁,看著嫡母白發,用帕子捂住嘴,才讓自己不至于哭出來。
昨日還是鬢角染霜,今日就白了一半頭發。
徒三顯然也驚住,面上帶了幾分不忍。
不過是慈母心腸罷了。
老太太已經望向徒三,道:“三兒呀,你今年也二十五,奔三十的人……要是成親早,孩兒也快跟小寶這么大了!”
徒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