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重陽拍手道:“那真是太好了,桂家之前沒有能做主的人在,這些年都稀里糊涂的。親兄弟,明算賬,姑姑與親家二老爺雖是叔侄,可現(xiàn)下畢竟是兩姓旁人,還是早日算清為好,要不然梅家詩書傳家,傳出來叔叔侵吞侄女嫁財?shù)氖戮筒缓昧耍贿€有梅表姐這里,既是你們梅家人,沒有白吃我們桂家飯的道理;桂家撫養(yǎng)梅表姐十來年,這吃穿拋費,撫養(yǎng)之資是不是也當(dāng)算一算了?”
不僅梅氏父子聽得直了眼,連帶著其他三個也都傻眼。
梅童生吹胡子瞪眼:“豎子,你是想錢想瘋了?梅氏的嫁妝是梅氏的事,關(guān)你來歷不明的黃口小兒何事?梅朵在桂家做牛做馬多年,老夫還想要告桂家拐帶人口之過!”
梅童生被氣瘋了,也開始恐嚇起來。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衙門是那么好進的?百姓固然怕打官司,讀書人更是沾不得是非,否則弄出人品有瑕的考評來,前程就毀了。
梅秀才則是看著桂重陽道:“這是桂家與梅事家,實不與外人相干,就不勞小哥兒操心了。”
父子兩人看出桂重陽的難纏,不約而同的否定了桂重陽的身份。
就算桂重陽是桂遠的孽子又如何?如今桂遠名正言順的妻子是梅氏,桂重陽只能算是“外室子”,沒有梅氏這個“嫡母”點頭,就入不了桂家戶籍。他們身為梅氏的娘家人,自然能為梅氏做主。至于鎮(zhèn)子上的江五爺,就算如今有點關(guān)系,也不過是贅婿,兩姓旁人,不好明面上為桂家撐腰。
桂重陽小胸脯挺得直直的,道:“晚輩今日入籍,正是桂家長房戶主,要不然也不會操心這些。姑姑八兩‘嫁妝’,放在手中錢生錢,十幾年出息,總要再添幾兩銀子。梅表姐兩歲半入桂家,至今十一年半,春夏秋冬,四季衣裳;一日三餐,伙食零嘴,又讀書識字、女紅繡花的手藝,處處都是拋費,總要在梅表姐出嫁前將這些都算清楚。兩處加起來,可不是要好好與梅家算一算?”
梅氏等人自然之前得了桂重陽的話,知曉他會為梅朵做主,卻沒想到是這樣一種方式,竟然不是防備梅家,而是主動向梅家索要“撫養(yǎng)費”與梅氏之前的嫁妝銀,都是意外震驚。
落到梅氏父子眼中,三人的反應(yīng)佐證了桂重陽的話不是作偽,是真有索要銀子的意思。他們父子心黑貪婪,自然也當(dāng)桂重陽是同輩中人,心里暗罵他無恥,卻也沒有將他放在心上,畢竟十來歲的孩子,又是外地剛回來的,估計是想銀子想瘋了。
梅童生冷哼道:“拋費?算賬?要不是你們桂家,我那侄兒怎么會枉死,朵丫頭怎么會成孤兒?你們桂家造孽,撫養(yǎng)遺孤不是當(dāng)有之義。”
到底是厚顏無恥的讀書人,這回功夫腦袋里已經(jīng)轉(zhuǎn)過彎,看著桂重陽如同看跳梁小丑。
梅秀才亦幫腔道:“造孽啊,若不是老村長失銀、桂遠竊銀,村子里也不會那么多人無辜枉死。”
這父子兩個心黑,眼見桂重陽不善,就將十幾年前的事情翻出來,為的不過是提醒村人,不要接納桂重陽。
大門口,影影綽綽的,已經(jīng)圍了幾個村人看熱鬧。梅氏父子這番話,就是給那些人聽得。
桂重陽沒有反駁,反而落下淚來,哽咽道:“十三年前,死了九人,有五人是桂家的人,祖父也隨之吐血身亡,那是六條人命啊!祖父失銀后曾散盡家財彌補,兩位叔祖父也舍了家產(chǎn)出來,要不是有人黑心落井下石,壓低了田價,那六十畝上等田本該夠二百兩銀子的。那喪盡良心的惡人,為了幾十兩銀子的便宜,害死了幾條人命,老天有眼,都看著呢,總要叫惡人得了報應(yīng),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村里誰不曉得,桂家三兄弟的六十畝田,如今是在杜村長名下;不過十三年前,杜村長即便使手段,也不會真的以自己的名義買地,而是打發(fā)了別人中間過了一手。等到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