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胖子長著饅頭臉,眼睛腫的跟爛桃子似,不是別人,正是杜里正的兒子杜七。
之前桂重陽隨桂二爺爺去杜家那次,見過杜七一次。
同笑面虎的杜里正與略顯陰郁的李氏相比,這杜七看著純良的過了。
此刻,杜七在村口徘徊,并沒有繼續(xù)往前的意思。
桂重陽莫名生出幾分好奇,踱步溜達過去。沒等到跟前,就聽到杜七“嗚嗚”哭泣出聲。
杜七只顧低聲哭自己的,并沒有看到來人,小廝卻是看到的,拉著杜七的衣服:“七哥!”
“別理我,我心里難受,嗚嗚。”杜七也不抬頭,嘟囔著說了一句,接著哭自己的。
“難受什么?”桂重陽好奇道。
大白饅頭嚇了一跳,忙后退一步,倒是止了嗚咽,只剩下抽泣。他抬頭看向桂重陽,待看清楚桂重陽身上穿著的儒衫,眼淚又出來了。
桂重陽看在眼中,驚詫不已。
這杜七排行第七,可上頭是六個姐姐,實際上是杜家獨生子,杜里正那個老狐貍是怎么教養(yǎng)兒子的?這明顯跟什么“腹黑”不貼邊,就是單純的小兔子。
這杜七上次看到桂家人時還有些尷尬,顯然是知曉生母與桂家淵源的。不過他素來心寬,尷尬那一次也就想開了。畢竟李氏是守寡后嫁人,除了沒有給桂老大守一年熱孝,其他也沒有對不起桂家人的地方。
桂重陽與他年歲相仿,看著又斯文和氣,杜七忍不住也生出一二親近之心,哽咽道:“我……我……我以后不上學了……教諭不讓我去了……”
倒是個實在人,想說就說了。
桂重陽瞪大眼,頗為意外。
之前就聽說杜家花了大錢送杜七在縣學讀書,那為什么不讓去了?縣學本是有功名的讀書人讀書的地方,杜七連縣試也沒有考,自然是白身,不過杜家不差錢,自從去年梅晟入了縣學,就用花了銀子將兒子也送進去旁聽。
而杜七這性子,看著就老實良善,實不像調(diào)皮能惹怒教諭的。
“作甚不讓你去了?”桂重陽忍不住好奇追問著一句。
“哇!”杜七似想到傷心處,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這動靜一大,河邊那些摸泥鰍的孩子都聽到了,好奇地向這邊張望過來。有幾個已經(jīng)上岸的,更是往這邊走來。
待看到桂重陽對面是肥胖的杜七,除了梅小八,其他人都止了腳步。
杜七是個愛哭鬼,李氏是個遇到兒子的事就不講道理的,村里的大人都會告誡自家孩子,不要招惹杜七。
只有梅小八,見杜七前面站著的是桂重陽,實是不放心,胡亂裹了衣服,提了水桶走過來。
杜七哭的說不出話,桂重陽望向他身邊那瘦的跟麻桿似的小廝。
那小廝抿著嘴,跟蚌殼似的不吱聲。
梅小八已經(jīng)到跟前,見狀不由著急,拉了桂重陽到一邊,小聲道:“重陽哥作甚招惹他?他娘可是不好惹的。之前村里有個孩子不小心推了杜七,讓杜七他娘將家里都給砸了。這家伙打小就是哭吧精,誰也不敢招惹他,怕他娘發(fā)瘋哩!”
李氏二嫁才生下杜七,丈夫又年歲大了,以后依靠的只有這個兒子,再上心都能理解。只是她是怎么想的?作甚將兒子養(yǎng)的這樣癡肥,性子又這樣天真。
桂重陽心中納罕,面上不顯,對梅小八道:“別擔心,不是我招他,之前就是哭了回來的。”
梅小八立時松了一口氣。
只要不是桂重陽招惹的,杜七愛哭就哭唄,跟他也不熟。
杜七哭了幾嗓子,見沒有人哄他,覺得沒意思起來,漸漸止了哭聲。
桂重陽雖心里堤防杜里正,可對這一眼能看得通透的大白饅頭實生不出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