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直隸執行的正稅還是洪武年所定,正稅極低,一稅畝不過四、五升,可是到了地方上收稅時,少不得各種加項。因為北伐,北直隸還要負擔一項馬差,攤在田賦里,林林總總加起來,最后需要繳的田賦,一稅畝就要到折糧兩斗。
這一稅畝,是以畝產兩石的均畝為標準,畝產低于這個的,就按照半畝、八分畝計數。
例如桂家長房的兩畝下田,因為土地貧瘠,登記時候就是兩畝地是一稅畝。
田賦還罷,丁役卻是極熬人的,除了之前提及的修路、水路工程維護之外,還有例如十三年前抽丁時的運輸,還要些力役,諸如為各級政府提供仆役,從縣一直到中央政府,例如門子、弓兵、信使、轎夫、馬夫、庫子、挽船的洪夫等,都要民眾中選派。
尋常抽丁,是在十六歲在五十六歲之中;一些仆役,則是從二十歲開始,要是抽中桂五,就可笑了。
桂五夫婦的戶帖落在二房,正是丁口。
不過桂二爺爺與桂重陽也是略微有些擔心罷了,就算真抽到了,不過多花費些銀子罷了。
能用銀子解決的事情都不算麻煩,這是桂重陽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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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集鎮上,桂五宅子。
楊銀柱還是初次過來,帶了幾分拘謹。
梅秀才則有底氣的多,在他看來,就算是求人,也是給桂家面子。梅
不說別人,就說村塾那邊,可還有桂家晚輩在讀書;就說桂五本人,聽說明面要應縣試,也需找人做保。
桂五則有些詫異了。
不請自來的客人,還是兩個。
楊銀柱倒是識時務,服服順順模樣,三言兩語將事情交代了一下:“梅相公手上緊要用銀子,想要尋個地方質押些銀子用,我就提到了五爺,過來叨擾了。”
之前在木家村時,楊銀柱還一口一個“老五”,如今也恭恭敬敬改了“五爺”。
桂五似笑非笑看著楊銀柱,倒是也聽明白他話中深意。關鍵是“質押”兩字,梅家尋常人家,能質押出銀子的除了地契別無旁物。
桂五心中有數,面上卻是皺眉:“楊二哥是不是誤會了?我開的是食鋪,又不是當鋪,沒道理搶洪家的買賣,還惹人埋怨。”
楊銀柱道:“這不是同村嗎?洪家有多黑,五爺也不是不曉得。梅相公也是沒法子了,要不然也不會麻煩到五爺。”
梅秀才見楊銀柱將話說的這樣軟,心中不快,面上也露出來。
桂五面上也淡淡道:“爺也不是放貸的,要是用錢,你們去尋白老大。他那邊九出十三歸,正是抬錢的地兒!”
白老大就是鎮上賭場的老板,之前楊銀柱欠下的賭債就是從他那邊借的;梅秀才也是欠下一筆,不能再拖了,才想要質押點換銀子再去翻本。
要是桂五痛快的借錢,少不得梅秀才還要瞧不起一回;可桂五沒有借錢的意思,梅秀才不免又惴惴,輕咳了一聲,道:“老五手上要是有余錢,就先讓我挪用一下,為期半月,也不白用你,另奉十兩銀子做答謝。”
杜家的掌柜勾著梅秀才去賭的事,桂秋與桂重陽都曉得,桂五如何不曉得?
瞧著梅秀才如今的模樣,顯然已經染上賭癮,算是廢人了。
桂五又看看楊銀柱一眼,看出他的殷勤,心里也領這個情。村里的土地,除了杜家與林家之外,就數梅家最多。
要是能趁機買下梅家的地,那桂春那邊也就能安置了。
心中這樣想著,桂五也沒有做小氣狀,只道:“親兄弟,明算賬,我雖手上有幾個錢,可也是養家糊口的,不好輕易撒手。”
梅秀才還沒有說話,楊銀柱已經點頭道:“那是自然的,五爺放心,梅相公不是那等不懂規矩的,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