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感覺不到?
待桂重陽回過頭去,杜七則像受驚的兔子似的,迅速的移開眼睛。
杜七瘦了。
兩個少年雖朝夕在村塾見面,可因為之前彼此無視,桂重陽也沒有上心。
如今多看兩眼,桂重陽就發現杜瘦了。
之前杜七胖成了一個球,四尺多高,也快要四尺寬了,如今卻是有些抽條,臉上輪廓也比過去清晰許多。
桂重陽心里,又有些覺得怪異了。
兩個少年的小動作,大家并沒有留意。
杜里正與梅家兄弟兩個都在看桂五,桂五坐在桂二爺爺下首座位面上帶了不虞。
桂家擺出這樣大的譜兒,竟然絲毫沒有將自己這個里正放在眼中。
杜里正心中暗惱,卻是不顯,只面帶懇切道:“桂二哥,桂迅,梅老哥,梅三兄弟,如今你們兩家人都在座,有什么話也好好說說。都是一個村里住著,幾輩子的姻親,有什么不能私下里好好說的?這鬧到公堂上去,誰曉得最后會鬧成什么樣?”
說到這里,杜里正轉過頭,看著桂五道:“桂迅啊,我曉得你們叔侄認識新縣令,可是那到底是官家,人情不是那么好欠的。你如今又讀書,以后需要扶持用人情的地方多著,何必這樣浪費人情?要是小重陽重傷了,或者家里真損失了什么,你怎么折騰,我都不攔著你。可那梅青樹、馮氏兩口子雖生了壞心,不是沒有造成惡果么?還是小懲大誡為上,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梅安與梅平都望向桂五,梅平更是直接露出畏懼與祈求。
桂五沒有看梅安兄弟,而是直接望向杜里正,道:“要是馮氏沒有打發梅五去偷方子,而是打發娘家兄弟或侄兒去桂家,就算是打過轉,沒有偷成東西,可事情傳出去,我表姐與朵丫頭還活不活?”
因為前朝是蒙古人統治,不講禮教,民間禮樂崩潰,大明開國后則是越發用禮教教化百姓,民間對于女子的名聲與貞操越發看重。
像李錢氏那等水性楊花的婦人,花名在外,不以為恥、反而為榮到底是少數;正經人家女子,誰能受得了世人詆毀?
杜里正皺眉,道:“不能這樣說,到底是臆測!”
梅安嘆了一口氣,桂五明明是知曉了詳情,卻沒有將梅五也牽扯進去,就是留了一分余地,剩下的就是看梅家的交代能不能讓桂家滿意了。
要是桂家滿意還罷,只是有驚無險;要是桂家不滿意,說不得梅五進去也是早晚的事。
梅平則是受了驚嚇,連祈求的目光也收回來。
兒子重要,大孫子更重要,之前的那點不舍也進去了,為了保住大孫子,別說是十畝中田,再多幾畝也舍了。
桂五指了指桂重陽,繼續道:“小子大爺爺家三子,兩子死于丁難,一子亡命外鄉,三位堂兄只有這一點骨血。梅五拿了兇器潛入,幸好被李家人發現驚退,若是與重陽打罩面,說不得小子這侄兒性命就不保了!杜里正,你說小子擔心不擔心?龍生龍、鳳生鳳,梅青樹被揭穿盜竊之事,眾目睽睽之下還能奮起傷人;桂家老宅當時無人,誰能保證梅五沒有起歹心?”
不等杜里正說話,梅平已經忍不住道:“小五他不敢,他不敢啊!他都是聽了他娘攛掇,想要偷東西是有的,可真沒有膽子敢傷人啊!迅哥兒,咱們兩家是幾輩子的姻親,你青樹哥這回也會長教訓,再也不敢了,你就高抬貴手,饒了他們這一遭吧?”
“賊”名不好背,可也比“謀財害命”的要好。
梅平之前還想的是無論如何不能讓兒孫背了賊名,兩個孫子還小,這家里名聲壞了,誰家敢將閨女嫁過來?
現下看著桂五的架勢,是真的恨死了梅家,如今只要將這“謀財害命”的嫌疑去了就行,梅平已經不敢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