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路上,仰頭看著雨滴從蒼穹落入狹窄的小巷。
像是躺在天井里,視野只剩下這世界的一小方。
陳跡雙手用力,刀鞘壓碎了諜探的喉結,堵住了氣管。
諜探徹底沒了聲息。
他至死也想不明白,一個寧朝密諜,為何會知道它們軍情司那么多事情。
片刻后,陳跡虛弱起身,將諜探藏于小巷的雜物堆中。
他在雨中佇立片刻,最終提起諜探的刀走出小巷。
他今晚的時間很緊。
安西街商鋪林立,總會有人因經營不善搬走,再有新的生意人搬進來。
半個月前布匹店倒閉,到現在店面都還沒有盤出去。
此時,陳跡慢慢爬上布匹店隔壁的屋頂,貓著腰小心翼翼走在屋脊上,俯瞰觀察布匹店的后院。
這一夜費盡周折,為的只是自保,不被人出賣身份。
而現在,目標就在眼前。
陳跡小聲問一旁的烏云:“確定是這里嗎?”
烏云點點頭,喵了一聲:“我問的那個貍花貓,本來帶著小弟在這里落腳,結果被那人驚擾,只能跑街上去避雨。”
陳跡神情古怪:“你是真噩夢說通貍花貓給你指路的,不是說它脾氣不好嗎?”
烏云昂起腦袋,揮著爪子比劃起來:“猛猛敲,不過,我答應它了,下次它們跟安西街的那群貓打架時,要幫它出手一次!”
陳跡:“貓貓的社會關系也這么復雜?”
烏云擔憂的看向陳跡:“你的臉色好差,傷口有沒有事?”
“有事……陳跡坦誠道:“但現在有比傷口更重要的事,走吧,結束這件事!”
他扒著屋檐,輕輕落入布匹店后院,如貓般蹲在地上,悄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正屋大門洞開,敞開的房門上還有一只血手印。
陳跡給烏云指了指窗戶,一人一貓分為兩個方向往正屋靠近過去。
雨滴落在灰瓦屋頂,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若沒有廝殺,一定是個適合裹著被子睡上一覺的好天氣。
陳跡倒提著長刀,來到正屋門口……
屋內并無埋伏。
只見那昏暗中,一個狼狽的身影平躺在地上,呼吸微弱。
屋內地上滿是血跡,躺著的人身上,少說有十余道傷口。
當陳跡靠近時,卻見地上之人翻身而起,對方手里翻出一柄匕首來,如毒蛇吐信般割向陳跡的脖頸。
陳跡抬手以長刀將匕首架開,可對方如跗骨之蛆,出手陰狠毒辣,連綿不絕。
此人明明不是行官,殺氣卻遠超陳跡所見過的所有諜探與密諜。
陳跡只能一步步后退,等待烏云從背后偷襲。
此時,雙方一個追殺,一個飛退,來到正屋門邊。
可當那叛逃諜探借著外面的光,看清陳跡斗笠下的面目時,竟驚呼一聲,瞬間收回了匕首。
陳跡驚愕間,對方毫無防備的跌坐在地上,仿佛油盡燈枯一般虛弱道:“陳跡,你舅舅在景朝政治斗爭失敗,正有人秘密剪除他的所有黨羽,司曹是陸觀霧的人,他們已經開始動手了,你也要小心。”
說罷這句話,對方像是用完了所有的力氣,重新躺了下去。
陳跡他設想過進屋后會有一場廝殺,也設想過對方可能已經重傷死去。
他本事為了殺人滅口而來,卻沒想到故事的展開,完全顛覆了他的想象。
難怪此人不往城外逃,也不往人多且魚龍混雜的地方逃,偏偏像送死一樣來到安西街。
原來是為了給自己通風報信……
可對方說的是真相嗎?
亦或是為了生存編的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