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繡熬了一夜,身體跟心理上都疲憊不堪,卻也只能打起精神,讓人去把府里的賬房先生喊了來,三個人面對面商議,終于敲定了那三萬兩的賠付方式。
把師爺打發走后,蘇錦繡又去看了看兒子,然后沉著臉回了主院。
不一會兒,屋里傳出了噼里啪啦砸東西的聲音,還有女人歇斯底里的怒吼。
下人們一個個躲得老遠,生怕遭受池魚之殃。
連她的心腹嬤嬤尚春都只敢在門外徘徊,不敢進去觸霉頭。
直到里面徹底沒了動靜,尚春才忐忑地掀開了珍珠簾子,探頭望了望。
蘇錦繡坐在地上,鬢亂釵橫,衣裳凌亂,滿臉都是淚痕,哪里還有半點往日里貴婦的樣子?
顯然是已經崩潰了。
“王妃?”尚春趕緊過去扶她,紅著眼睛道,“您別這樣,您這樣,奴婢心疼得緊……”
蘇錦繡緩緩轉過頭,目光呆滯。
“尚春,你說,這是為什么?”
“蘇清堯不喜我,我能理解,誰叫我不會投胎,托生在了姨娘的肚子里呢?趙氏偏心蘇清慈,我也能理解,畢竟我不是她嫡親的女兒。”
“可宗政允如此待我和我的斌兒,我不能理解!”
“為什么,為什么?我可是他的親舅母啊!”
尚春也不知道。
是啊,這是為什么呢?世子獻美女給禹王,雖然存了私心,可在別人看來,那分明是一片好心啊。
即便真的說錯了做錯了,責備幾句也就是了,罪不至此啊。
禹王到底是為何要下此狠手?
甚至還胳膊肘往外拐,派身邊的侍女出面,逼迫王妃將那三萬兩賠給江家。
這一切,真真是令人費解……
忽地她靈光一閃,“莫非,是為了江漓?”
江漓?
蘇錦繡抬眼看她。
“對啊,王妃您還記得吧?半年前江漓曾經救過禹王一命,算得上禹王的救命恩人。如今世子巴巴地跑過去,說要把江漓的妻子獻給他,您覺得他會怎么想?”
尚春兩只手掌一拍,“他自然覺得這是忘恩負義的事兒,所以勃然大怒,這才一氣之下對世子做出了懲戒。”
經過她這么一分析,蘇錦繡終于恍然大悟。
原來真相是這樣。
她哈哈大笑,語氣里卻透著譏誚和悲憤,“他堂堂一個皇子,江漓救他本就是應該的,算哪門子的恩人?即便是恩人,斌兒可是他的嫡親表哥,是他的血親啊,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外人重要嗎?!”
尚春嘆了口氣,勸道:“算了王妃,形勢比人強,咱們是外戚,本就是依附著禹王的,要是跟禹王鬧翻了,對郡王府只有壞處沒有好處。咱們能做的,只有忍。”
“忍?”蘇錦繡眼里閃過恨意,“要忍到什么時候?”
尚春眼珠子一轉。
“王妃您忘了?禹王來鳳陽府是主持杏林大會的,杏林大會過兩日便要開始了,等這場盛事一結束,他自然會走。”
“沒有了禹王這個靠山,咱們要對付江家還不是輕而易舉?”
一語驚醒夢中人。
是啊,到時候天高皇帝遠,禹王的手也伸不到那么長了……
江家的小崽子們,還不是任由自己揉捏?
有了仇恨的目標,蘇錦繡也終于振作起來了,在尚春的攙扶下,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說得對,小不忍則亂大謀。”
“吩咐下去,最近府里的人都給我安分些,沒事少出門,咱們先當一陣子的縮頭烏龜。”
她的嘴邊勾起一抹陰險的笑,“等時機到了,再跟江家算總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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