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雁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若是不說,以后定然是個隱患。
但是在這街上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沈雁歸決定今晚回去就同他坦白。
“走吧,我知道這里有哪些東西,既便宜又好吃。”
墨承影笑道:“好吃倒是其次,安靜無人最重要。”
沈雁歸拉著墨承影往前去,一會兒買塊炸糕,一會兒買碗飲子。
路過面具攤,沈雁歸停下腳步,“我小時候家里也有好多面具。”她拿了一張面具放在臉上,好奇道,“君平日為何總愛戴面具?”
墨承影嘴角一彎,在見不到她的時候,他的習慣總是下意識向她靠近。
他也拿了一張面具放在臉上,“因為你以前總戴著面巾、面具。”
因為永州地域的特殊性,魚龍混雜,沒有規則可言,姣好的容貌對于她這樣一個沒有靠山的女孩兒來說,實在是一種負擔。
打從記事起,娘親便給她遮面,不是面巾就是面具,甚至還在她臉上描紋,生怕她調皮弄丟了遮面之物,被人瞧見真容。
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沈雁歸懷疑娘親是江洋大盜,犯了重罪躲在永州,所以一家人才過得這般小心。
后來見識到永州的“王法”,加之娘親確實只會醫術、不會武術,那念頭才慢慢消失。
沈雁歸也拿了一張面具放在臉上,好奇道:“你不是說在我家住了大半年嗎?”
“嗯。”
“難道這么長的時間,你就沒有一點機會,將我的面巾扯了?”
記得就記得,不記得就不記得。
這記一半還認錯人,倒是很像某些負心漢,為自己的花心所做的開脫之詞。
沈雁歸寧愿相信這些是哄騙姑娘的慣用手段,也不信堂堂攝政王殿下,如此沒有水準。
墨承影嘆了口氣:時間果然過去太久,她低估了她自己的戒備心。
扯面巾的事,他怎么沒干過?
那年春日漫山遍野開滿小花,他們挖完草藥回來,在山坡上躺著曬太陽睡覺,他以為她已經睡著,便抖著手扯下她的面巾。
結果看到什么?
面巾之下,墨水涂了半張臉。
她像是早有預料,睜開眼、呲著大白牙,滿臉得意對墨承影道:“我好看嗎?”
墨承影一輩子都沒有那么無語過。
永州啊,是個好地方。
八九歲的小女娃,被鍛煉的,心眼子比藕節還多。
不相信任何人,是在這里活下去的必要手段,墨承影能夠理解。
沈雁歸不記得自己,他其實也能理解。
當年江佩蓉在永州,之所以有活菩薩的美稱,是因為她從不間斷救人。
那間小院里像他這樣的小孩有很多,傷治好了,若沒有立刻離開的,也跟他一樣,跟在沈雁歸身后。
她的容貌隨娘,尤其是下巴和嘴,可她個頭隨爹,明明不是年紀最大的,在一眾孩子中,卻是鶴立雞群。
加上腦子靈光、身手好、講義氣,是個實實在在的孩子王。
別的不說,去山坡上躺著曬太陽,一躺一片。
那可不止是墨承影和沈雁歸兩個人的記憶。
所以說,對自己這樣一個在生命中出現不足一年,又是人群中最沉默寡言的那個,她記不得自己,實在情有可原。
可是理解歸理解,墨承影總是有些失落的。
“你那時候就該給我留個信物。”沈雁歸是不愿買面具的,從小到大全臉、半臉的面具她太多了,可瞧著墨承影喜歡,便摳了四文錢遞給攤主,“有了信物,說不準我就想起些什么來了。”
“留了,我那時候身上唯一的一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