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酉時,鐵手與靈郁布如約來到知府衙門,通報后由門子引到內院。
鴛鴦樓內,劉溪洞一身便服居中主位,方師爺站在其身旁。
堂中鋪一條丈寬的大紅毯,左右兩側擺放有桌椅。左手位是靈郁布和董遠松,兩人依次入席,右手位是鐵手和錄事參軍符竹付。
符竹付是劉溪洞的姐夫,年紀與其相仿,在縣衙里當書吏多年,精通些筆墨,好錢財。平日里挑唆知縣私收賄賂,在記錄案宗,口供時有意避重就輕,隱埋實情,造了不少冤案錯案。
眾人入座,鐵手暗暗環視大廳四周,符竹付身后有一名隨從。一身白袍,身材高瘦,臉上像覆蓋一層霜雪。
此人靜立不動,通身散發涼意,活脫脫像插著一支陰冷的白蠟燭,照的人全身不舒坦。
鐵手一眼便瞧出,他不是普通隨從,不僅會武功,從站姿來推測輕功很出色。細看其左臂衣袍隱隱有隆起,似乎受了傷包扎過。
靈郁布則凝視方師爺,上下打量,目光久久不愿移走。
方師爺不以為然,氣定神閑的負手而立,眼神似有似無的斜睨靈郁布。
劉溪洞見人已到齊,便示意可以開席。方師爺擊掌兩聲,兩名仆人端上酒菜擺好,一名婢女替幾人逐一斟酒。
酒宴開場,劉溪洞亦是寒暄幾句。
“本官先敬諸位,以表朝廷之恩,同僚之情。”
鐵手起身回敬道:謝大人盛情,鐵某先干為敬。
說完,鐵手一飲而盡,絲毫沒有猶豫。其余幾人也紛紛起身,舉杯同飲。
劉溪洞伸手示意:諸位請坐。今日酒宴權當家宴,盡可免去官場俗禮,以顯本官與諸位親近之意。
靈郁布順著劉溪洞的話,說道:靈某前兩日因剿匪一事,言語上多有得罪,冒犯大人之處,還望不計前嫌,多多包涵。
“靈捕頭,此言差矣。你我同朝為官,皆為大宋效命,上不負天子,下不欺黎民。因公事有些爭執,在所難免,皆是為江山社稷所慮,天下百姓憂心,何來得罪一說?”
董遠松撫掌道:大人所言甚是。靈兄是我多年老友,其人耿直剛正,忠君愛國,堪稱國之棟梁,朝廷楷模。絕不會有意冒犯大人。
靈郁布道:賢弟,你的話折煞愚兄。我一個捕快,大半輩子除了抓賊啥都不會,就別拿棟梁,楷模這些話來酸我,我可受用不起。
董遠松微微一笑,舉杯道:就依靈兄,不說便是,愚弟自罰一杯。
鐵手對靈郁布使了個眼色,道:大人,酒已喝了,咱們是不是談一談正事?
劉溪洞一怔,應聲道:正事當然要談。
靈郁布接話道:不知大人打算何時出兵,討伐威虎山的無頭軍。
劉溪洞撫髯道:無頭軍常年侵擾村鎮,打家劫舍,實乃河東大患。不剿不足以平民憤,不伐難以保全一方治安,本官身為父母官,代天子治理河東。自當順應天意,造福百姓,盡快鏟除這伙匪寇。只是目下仍有一事,甚為棘手,令本官憂慮甚深。
鐵手遲疑了一剎,便問:是何事?
劉溪洞道:昨日,押解的人犯當中有一金國女子,她的身份二位想必是知道的。
鐵手道:那女子叫完顏雅,又名富察阿朵,是金國宗室成員。
劉溪洞肅然道:她可不是一般宗室,乃金太宗吳乞買之女,封瑯國公主。本官所說的棘手之事,正是指她。
一旁的符竹付搭腔道:此女背景非比尋常,不是普通犯人,更牽涉兩國外交。倘若處理不當,極易引起宋金開戰,那時戰火一燃,為之奈何?
靈郁布酒杯一放,問道:那大人有何打算,且說來聽聽。
劉溪洞道:本官思慮再三,對此女不可用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