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山嘴,嗩吶的曲調(diào)換成了《小開門》,接著又是《大開門》。
司馬相如勒馬站住,直愣愣站在嗩吶的樂曲中。
山口那邊出現(xiàn)了一隊(duì)迎親的人馬,大場面,大派頭--八臺的花轎前邊,好多樂師組成的儀仗一路吹吹打打;后面,迎親送親的隊(duì)伍一長串往這邊蜿蜒。
奇怪的是那些吹鼓手都挎著腰刀,身背弓箭。迎親的和送親的亦然。
新郎肥頭大耳,身子有些松松垮垮的,騎著一匹脖頸纏著大紅花的烏鴉馬,腰上的劍匣金光閃爍,胸前那朵大紅花,和它主人一起春風(fēng)得意。
新娘還在轎里哭哭啼啼,哭聲已經(jīng)有些沙啞了。
“奇怪,”司馬相如心想,“新娘子哭嫁是南方的習(xí)俗。可都不過是做做樣子,出了家門也就作罷,怎么會哭得那么傷心呢?”
他再看了看那個新郎官三十好幾了,大腹便便,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
“喂——”新郎官走著走著,竟然攏著手,對著山坳呼喊了起來,“侯家那個瘦猴子,臨邛首富的千金我老牛頭娶到了!你不是罵我老牛愛吃嫩草嗎,你服不服呀!”
嗩吶的聲音戛然而停,迎親送親的都尷尬地看著新郎官。
轎子里的新娘靜了一下,然后哇的一聲,哭得悲天搶地。
路旁的小溪靜靜地流入流著,像是一聲又一聲嘆息。
新郎的呼喊聲在山崖林莽間碰過來又碰過去。
山上還真的有一個尖利的聲音響了起來“喂——,老牛頭!你他媽就是一個龜兒子,你討了卓王孫的女兒又能怎樣?你就是做烏龜王八蛋的命啊!你爹就是憑借你媽的幾分姿色,做到朝廷制粟內(nèi)使的。卓王孫要巴結(jié)你爹,不得己把女兒嫁給你,為的是繼續(xù)做好鐵礦鹽礦上的生意。你娶了一個漂亮三房不假,不過這樣的嫩草,吃多了可要傷著老牛胃口喲!以后不拿去巴結(jié)別人往上爬,你還能怎么樣來著?”
被叫做老牛頭的新郎氣得暴跳如雷“你他媽還真的在啊?你功夫不如我,情場上又輸給了我,除了吃不了葡萄說酸話,還能怎樣?”
“怎樣?”尖利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還能叫你做烏龜王八蛋呀!現(xiàn)在老子投奔了綠林,生死都豁出去了,天王老子也不怕,還怕你這頭老牛這個大烏龜嗎?可惜你辛苦娶妻一場,今天豹子大哥要替我做主了!憑他的脾氣,你不做王八,誰做王八?”
“豹子,那位豹子?”隔著百來步遠(yuǎn),司馬相如一下子聽出了新郎官的聲音有些發(fā)抖。
“當(dāng)然是我,除了我,誰還敢自稱豹子呀!夏侯豹!”隨著洪亮的聲音,一個壯漢慢慢悠悠一搖一晃地從路邊的樹林里走出,肩上扛著一把鬼頭大刀。
接著是一個尖嘴猴腮的人蕩著藤條從那邊山崖飛下。
壯漢光著身子,胸部長滿了蓋膽黑毛,左側(cè)靠肩處,紋著一個大大的豹子頭。他右手抓住大刀柄,眼睛似笑非笑。
尖嘴猴腮的人手里是一根齊眉棍,也學(xué)者夏侯豹走路的姿勢,身子搖搖擺擺的,他走到夏侯豹身邊,把棍子往地上一杵,便幸災(zāi)樂禍地站在一旁微笑。
“豹豹,還真是豹哥?”老牛頭見了夏侯豹,立即就結(jié)巴起來。
“別喊我了!”夏侯豹依舊似笑非笑,“就按侯四說的,憑我的脾氣,你不做王八,誰做王八?你就爽快一點(diǎn),到底是做還是不做?”
“不不不,您聽我說嘛,豹哥!”
老牛頭一邊說著話,一邊看著夏侯豹的臉,雙手合抱著高高舉過頭頂,做出有話好說的模樣。
那匹馬卻慢悠悠地向夏侯豹靠近著。
看看就到夏侯豹身邊了,到了,剛剛做了新郎的老牛頭卻突然大喝一聲,反手從腰上嗖的一下把寶劍抽出,泰山壓頂向夏侯豹的頭顱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