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這這郭姨娘,是魯氏挑的。
再瞧那其他幾位姨娘,凡是鄭國公自己挑回來的,那都是溫溫婉婉,柔情似水的相貌和氣韻。
魯氏在生了十三爺鄭容禮之后,就傷了身子,再不能伺候國公爺了。
魯氏百般不愿,也得從她手底下的丫鬟里頭挑了個有些姿色的,但她心里又不愿遂鄭國公爺的意,便選了郭姨娘。
說起來,國公爺還是看在魯氏的面子上,才寵幸了郭姨娘第一遭。
郭姨娘確有些本事,繞的鄭國公在她房里宿了好幾日,可她雖新鮮,架不住鄭國公念舊啊!
若將這郭姨娘比作油葷葷的肘子,那其他幾位姨娘便是粒粒瑩白的米飯。
連吃幾日的肘子是痛快,可讓不沾最喜歡的白飯,也受不了。
一扭頭,鄭國公還是吃他喜歡的白米飯去了。
魯氏也嫌棄郭姨娘不頂用,便把她棄之腦后了。
這些事兒,鄭令意心里清楚的很。
倒也不是她人小鬼大,四處打聽來的,而是從萬姨娘和蔣姨娘那里聽來的。
按著這倆人的性子,怎么也不會把這閑話往孩子耳朵里傳,只是有時候會在孩子們睡著了之后,一塊做些針線活計貼補。
針線活枯燥,夜里外頭又安靜的磨人,兩人難免會說些閑話打發時間,她們那里知道鄭令意清醒著呢?
鄭令意知道郭姨娘母女的斤兩,她們的處境不比自己和蔣姨娘好到哪里去。
只是她們自己兩眼一抹黑,看不清罷了!
耳畔傳來撤席的聲音,鄭令意看著桌上那兩塊黃金糕,心里直泛酸。
席面之后,便要上戲了。
戲臺子搭在東偏廳后邊的戲樓邊上,男賓和女眷分坐兩邊,過道中間用幾塊屏風隔開了,誰也瞧不見誰。
待客人都挨著自己位次坐下了,才輪得到她們這些庶女跟坐在那些官家太太身后。
今個是鄭燕纖生辰,第一本戲自然是她點的。她一個姑娘家家的,竟點了一處《羅成叫關》。
鄭令意初還有些鬧不明白,一見那演羅成的小生,便覺得有些眼熟。
碰巧,她身邊坐的是十二娘鄭瑩瑩,她可是實打實的一個戲迷。
“十二姐,我怎么覺得這小生有些眼熟?”鄭令意輕輕磕開一粒瓜子,問。
鄭瑩瑩那雙長而尖的眼睛直直的盯著臺上的唱念做打,一瞬也舍不得放過。
她可沒鄭令意吃得那么文雅,牙齒麻利的磕開一粒粒瓜子,舌頭將瓜子仁捋走,呸掉瓜子皮。
這要是讓她磕上一晌午,能磕掉半缸子。
“十五,你什么眼神啊?三姐姐生辰上那出《捉放曹》不就是他唱的嗎?還有去歲六姐姐生辰上那出《洛神》,也是他唱的呀。”
鄭瑩瑩邊說邊吐瓜子皮,她的牙本就生得不美,東倒西歪的,如今都磕出豁口來了。
“怎么回回都是他唱的?也不是什么名角呀。”鄭令意不解道。
鄭瑩瑩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故作深沉的說“你呀。年紀太小。有些人看戲,就是看戲,譬如說我。有些人看戲,那可不是看戲,那是看小白臉呢!”
后半句話,鄭瑩瑩是貼著鄭令意耳邊說的,語氣輕蔑極了。
鄭瑩瑩沒點破,可鄭令意不由自主的掃了鄭燕纖一眼。
鄭燕纖就坐在魯氏邊上,只能瞧見她專注而興奮的側臉,眼里飽含春意,時不時還給臺上叫一個好。
鄭令意什么也沒說,只默默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枚青橄欖,帕子擋住腮幫起伏,也擋住她嘴角的冷笑。
她打小就在后宅長大,除了幾個嫡出的兄長,見過的男人屈指可數。
鄭國公年歲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