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正好好的與鄭嫦嫦說著話,忽然背后叫人用力的推了一把。
她吃不住力,左膝重重的跪在了安和居門外那條石子路上,膝蓋頓時傳來尖銳的刺痛。
“姐兒!”綠濃趕緊把她抱起來。
“讓你們害我娘!”鄭瑩瑩一臉解氣的說,說完便走了,叫人想要反駁也沒機會。
“誰害她娘啊?真是顛倒黑白,嘶。”鄭令意吃痛道。
碧色衣裙上滲了血,漸漸濃烈了起來,像是染了朱色的筆鋒,在一層層的給花瓣添色。
“這,這明日如何去的了呢?”綠濃只瞧了一眼,就知道鄭令意傷的厲害。
蔣姨娘不欲在安和居門口停留惹人笑話,便讓巧羅去給魯氏傳話,說鄭令意傷了膝蓋,恐不能在縣主跟前伺候了。
鄭令意剛想阻止,轉念一想,又不說話了。
綠濃抱起鄭令意,忍氣吞聲的回了西苑。
到了房內,綠濃把鄭令意放在蒲團之上,小心翼翼的挽起衣裙,只見她膝上血肉模糊,像糜爛的花瓣,叫人心疼。
蔣姨娘拿來了止血粉,小心翼翼的撒在傷口處,鄭令意只是微微皺眉,并沒呼痛。
巧羅回來時,正見綠濃在給鄭令意左膝纏紗布,膝蓋腫脹的像個白面饅頭,連走路都難。
“姨娘,夫人不允。”巧羅艱難的開口道。
魯氏壓根就沒見她,讓月桂出來說了一句,“伺候縣主是多大的恩典,姐妹口角造成的一點子小傷小痛罷了,明日不就好了?矯情!”
鄭令意半點不意外,只是輕道:“姨娘,罷了。”
不論魯氏打的是什么主意,但鄭令意慶幸她肯讓自己在縣主跟前伺候。
“拆了吧。”鄭令意看著自己鼓鼓囊囊的膝蓋,對綠濃道。
“這怎么行?”綠濃正捏著紗布準備打結,聞言十分不解。
鄭令意十分冷靜的說:“既然縣主后日就到了,那就別包著了,如今天熱,化了膿就更不好了。倒還不如敞開傷口,勤換藥,說不定明日止了血,還能走上幾步。”
綠濃聽得一愣一愣,眼前這個養在深閨里的女孩,懂得倒是不一般的多,說起話來又帶著一股氣叫人信服的氣定神閑。
“十五,你可別去與十二置氣。”蔣姨娘生怕再惹出什么禍事來,叮囑道。
這話連綠濃都有些聽不下去了,艾姨娘推蔣姨娘落金魚池,鄭瑩瑩又將鄭令意弄傷,分明是受了委屈,卻要處處忍讓。
鄭令意老成的嘆了一口氣,道:“知道了。”
語氣像個七八十歲的老太爺,對自己頑劣無比的孫子感到無可奈何。
她若反擊,豈不是遂了魯氏的愿?
鄭令意才不愿叫魯氏得意,忍她一遭也就是了,只是……
“會不會留疤?”
當綠濃抱著鄭令意回偏閣的時候,聽到她有點擔憂的問。
終于像她這個年紀該說的話了。
綠濃將她放在床褥上,解開膝蓋上的紗布,傷口還在緩慢的滲血。
綠濃盯著細瞧了一會子,道:“若把破皮去干凈,也許不會留疤,只是很疼。”
“疼沒關系。”鄭令意斬釘截鐵的說。
綠濃原以為她在逞強,可她真用燒過的細針剔去無用的死皮時,鄭令意只是將頭埋在自己懷中,連悶哼一聲都沒有。
綠濃不禁又想起自家小妹,叫繡花針刺了一下都要哭個半天,如今被賣去當奴仆,不知道一天要哭個幾次?
鄭令意覺得腿上痛楚漸漸淡去,忽聞一聲抽噎,抬起頭一看,見綠濃轉身拿著針線盒去柜子里放好,又拿著藥粉回來給她上藥。
鄭令意見她眼圈有些紅,費解道:“綠濃姐姐,你怎么了?”
綠濃搖了搖頭,強笑了一聲,道:“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