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了她一眼,呸了一粒瓜子殼到鄭令意腳邊,這才道:“坐吧。”
鄭令意不見怒色,反倒彎腰用帕子裹著手指,撿起了那粒瓜子殼,放到了翠織手捧著的淺盂中,然后淺笑著落座,似心情很好的說:“嫂嫂這是怎么了?”
吳柔香橫了她一眼,心道,‘原是不打算這么快理會她的,不過方才那低眉順眼的卑賤樣子倒還順眼。’
她心情有些好轉,但一想到要說的事情,便又皺起了眉頭,像是結了個核桃在眉間。
“安和居幫著賤人住回來了,在你五哥跟前伏低做小,陰嗖嗖的吹枕頭風。”
吳柔香直起身來怒視著鄭令意,又指著安和居的方向怒道:“她是記恨我那日在公爹跟前幫了你!歸根究底,都是賴你!”
鄭令意見她口中噴出的些許沫子,無比慶幸自己選了這個離她稍遠些的位置。
待吳柔香說罷,鄭令意才做出一副惆悵之態(tài)來,起身對其福了福,道:“嫂嫂,我確是該多謝你的。那日若不是你,只怕我身上的臟水更多。”
其實吳柔香底氣并不很足,見鄭令意這道謝的姿態(tài)如此謙卑,只以為吳罰與她之間還未通氣,隨即松懈許多。
她身子的弧度從緊繃到閑適,鄭令意都看在眼里,只依舊苦惱的說:“不過,夫人之所以幫著丁姨娘回清輝閣。我的事情,至多算個引子罷了。”
吳柔香這心里剛松了一些,又叫鄭令意拱起火來,斥道:“你還要推卸不成?”
“不是推卸。”鄭令意似有些慌亂,忙懇切的說:“嫂嫂且想想,這府里日后是誰人當家?”
吳柔香雙眸一怒,咬牙道:“自然是你五哥,難道還有旁人不成?!余下有誰頂用?”
鄭令意極有耐心的道:“這不就是了,誰人都知日后這國公府是五哥當家,若是嫂嫂一如眼下般得五哥賞識,夫妻又琴瑟和鳴,后宅大權遲早也要到嫂嫂手里,夫人又怎會想不到這一層?丁姨娘是她的人,她遲早要把她重新挪進來,不然豈不是盲了眼睛?哪有人會心甘情愿的交了手里的后宅的大權呢?”
聲音柔柔,句句在點火。
“即便丁姨娘不中用,那還有趙姨娘、柳姨娘。外頭女子命賤,幾兩銀子就能得個模樣標志的,這事兒呀,是不斷了根的。”
鄭令意說著,嘆著氣搖了搖頭。
吳柔香心里被這些話引出極大的惶恐和不安來,連忙道:“那你說怎么辦?”
鄭令意抿了抿唇,滿眼真摯的望著吳柔香,道:“哥哥身邊有旁的女子分寵,嫂嫂能忍到什么地步?”
這問題叫吳柔香一愣,錯開視線掩住眸中的一絲難受,道:“只要我地位穩(wěn)固,子嗣皆捏在手里,誰管他那么多。”
鄭令意假意贊許一笑,道:“嫂嫂既這樣通達,還問我做什么呢?且大方的留下丁姨娘,不論是借勢也好,設局也罷,只要叫哥哥知曉,這丁姨娘從頭到尾都是為夫人辦事,為的就是制衡你們夫妻。五哥對這些招數(shù),見也見得多了,他知道怎么做。”
吳柔香點了點頭,說:“倒是這個理兒沒錯。”
鄭令意尚未來得及松一口氣,就聽吳柔香道:“你是真心替我籌謀?”
“真心或假意,都攤在嫂嫂眼前了,嫂嫂自己看得清楚。”鄭令意也不過多爭辯,只這樣淡淡一句。
吳柔香默了一會,忽刺探道:“你與吳罰,先前可曾認識嗎?”
“吳罰?”鄭令意故作不解道。
“便是與你定了親的吳家第三子。”翠織在旁解釋了一句。
鄭令意偏過臉蹙了蹙眉,道:“怎會認識,只是機緣巧合在椒園里撞見過一面,又聽婢子們議論過幾句,知曉他在國公府里住了些時日,被,被十三哥欺辱的很慘。”
聽鄭令意這不甘不愿的口氣,吳柔香得意一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