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鄭令意的一席話。
大夫來給高曼亦請脈時,鄭令意也在邊上聽著,聽他說高曼亦身子都好,只是有些郁結阻塞心脈。
若是一直如此,只怕孩子生下之后,會是個容易血瘀痰迷的體質。
高曼亦如何聽得了這些話,當時就急得不行。
可這乃是心病,大夫只叫她寬心,莫要賭氣憋氣,這些話都是說得容易做起來難。
大夫走后,鄭令意見高曼亦還是擔心,便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二嫂嫂就是太好性了些。我卻不是這般性子的,什么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全是虛言,只會損了自己的身子。聽我一言吧,誰若叫你有個不痛快了,千萬不要忍著。您如今懷有身孕,總是占理兒的!當下就要反駁個痛快,豈能叫旁人往自己身上撒火?何必苦了自己!”
高曼亦那時還只是被她刻意夸張的動作逗笑,沒想到今日自己便真用上了。
砸了個湯碗,她心中的氣惱也像瓷片一樣,四濺開來,好歹不是郁結在心中了。
香陽帶著梅姐兒散完步回來了,高曼亦朝梅姐兒招招手,見她手里拿著個簇新的絨花花束,花束有紅黃綠三色,極是明艷活潑,笑道:“又是從三舅母那得的吧?”
梅姐兒點點頭,撫著絨花道:“三舅舅買了兩束,舅母就給了我一束。”高曼亦聞言抬眸睇了香陽一眼。
香陽解釋道:“到靜居門口時正遇上三少爺回來,這絨花大抵是街面上的時興玩意,買回來逗三少夫人開心的。三少夫人得了通傳,知道姐兒在外頭,便也出來說了幾句閑話,分了一束給姐兒。”
梅姐兒又道:“三舅母那束是藍的,也好看。”
這絨花束上還撣了些茉莉花水的香氣,這是尋常百姓家都用的起的香味,讓人覺得沾染了塵世之氣。
“讓朝霞帶著姐兒玩去吧。”高曼亦摸了摸梅姐兒的小臉,讓她出去了。
梅姐兒小小的背影融進庭院模糊不清的夜色里,高曼亦嘆了口氣,嗅聞著空氣中殘留的茉莉氣味,道:“瞧瞧人家夫妻倆。”
香陽在旁道:“剛開始都是情濃的,到了后頭,滋味也就淡了。”
高曼亦輕輕一笑,笑容很是悲涼。
“三弟怎么這個時辰才回來?”同在大理寺當值,吳永安可從來都是趕在飯點之前回來了。
“奴婢不知,許是頭一日當差,想要好好表現一番吧。”香陽道。
高曼亦沒有說話,只往嘴里塞了兩粒酸梅,看得香陽腮幫子一緊,牙根酥麻。
吳罰入了大理寺,得嚴寺卿賞識,雖說眼下還是個微末小官,但他有的是時日,并不打緊。
陳著更為順暢一些,林天朗是他的表哥,有此識途老馬在前頭帶路引薦,加之他自己也是才華斐然,自然不必擔心前程,叫他煩擾的卻是婚事。
他與沈沁相識之際,她是個不受寵的親王之女,而陳著尚未掙到功名,兩人相視于微末,倒更覺自在。
如今婚事塵埃落定,卻是隔三差五的便要入宮,見過這位太后再去見那位,奔波的連雙腿都細了。
陳著倒是還好,他見過不少場面,不論是含沙射影,抑或阿諛拍馬,皆是應對自若,答不上也不要緊,假笑便是了。
可沈沁卻是苦不堪言,她雖也是打小就在宮中進出,可總被人忽視,她反倒自在。
現下萬般目光落在身上,就好像從蒼耳叢中過,黏了一身帶勾的小刺球一樣討厭。
“你怎的還笑呢?!都不知我那時有多難堪!”此時在沈沁的閨房中,她氣鼓鼓的扭了身子,瞪著鄭令意。
鄭令意又笑又咳又喝水的忙活了一陣,才平復了呼吸,道:“你真拔了太監的胡子?”
“你以為我逗你呢!誰見過太監長胡子呀!我以為他是假冒的!自然要捉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