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罰人未動,腰際的刀鞘卻因他震怒而輕顫。
寇覺塵瞧見他周身氣勢變得如此鋒利逼人,面上雖沒什么表現,但心里不由得有些驚訝,‘倒是個情種。’
他也不過是想要逞一時嘴上過癮,也不會真對鄭令意動手。
畢竟,寇覺塵這人心里還是傲的,從小到大只對他父親低過頭,前幾日對陳著的態度也算是罕見了,旁人誰敢叫他吃癟?就連心懷鬼胎的寇止語在他跟前也還得裝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
吳罰在此事上屢屢頂撞寇覺塵的作風,也算是數一數二了。
兩人身影未動,但院中風向變動,草葉搖曳頻頻,連不會武功的龔寺丞也發覺了異樣。
他生怕兩人一怒之下,讓這件事情走向一個更加不可收拾的方向,便走到吳罰身側低聲勸了幾句,“強龍難壓地頭蛇。郭評事還傷著,咱們總得全須全尾的回去吧!”
吳罰睇了郭評事一眼,寇覺塵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郭評事靠在樹上嘴唇煞白的樣子,氣勢頓時削薄不少。
郭評事的傷口雖暫時的止住了血,可著實疼的厲害,連抬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吳魚拽著個大夫飛快的跑了進來,大家都朝郭評事圍過去,寇覺塵邁了一步又頓住了,等吳罰再想起他時,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郭評事乃一介書生,雖說從前也會操勞農活,但又拔碎片又縫針,這番切實的皮肉之苦實在是吃不消。
大夫給他用了些麻沸散,弄得他昏昏沉沉,半夢半醒間卻又不住的喊痛。
龔寺丞見他如此痛苦難耐,愈發慶幸吳罰斬落了射自己的那塊碎片。他又點了兩個小衙役,將郭評事一路抬回客棧歇息,吳罰則駕馬隨行。
未曾想寇覺塵這人竟在客棧等著他們,他與陳著不知道在談些什么,見了吳罰幾人回來了,寇覺塵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瓶丸藥和一包銀子,遞了過來,道:“鎮痛平氣的。”
吃苦的是郭評事,吳罰怎好替他拒絕,便讓照顧郭評事的兩個小衙役接了,又道:“先送郭評事上去好生照顧著。”
三人僵立著,陳著左看看右瞧瞧,一張巧嘴此時也不知該說什么來緩和氣氛。
“若寇家此時已是你當家,你會交出寇止語嗎?”吳罰忽然開口道,陳著的眼珠子滴溜溜的朝寇覺塵望了過去。
寇覺塵緊緊的攥著拳頭,又如放棄一般頹然松開,道:“他這般漠視人命,不顧手足之情,本性已定,既無回旋之力,何不干脆交由你們定奪。可我父親不這么想,即便是終身囚禁也好,也想讓他活著。”
吳罰聽罷轉身離去,陳著則嘆了一口氣,對寇覺塵道:“他就這樣留在你們寇家?若時過境遷,又跳出來弄些詭詐陰謀,叫我如何不擔心?”
“不,不會的。”寇覺塵連忙道,“日后是我掌家,更不會叫他有可乘之機。”
陳著只是搖了搖頭,道:“此行所了解到的事情,我只會如實告知家中長輩,至于這婚事如何定奪,恐也不是我能說了算的。”
他說著話,就見鄭令意戴著個雪白的狐怪面具從門口進來,陳著認得她這身白衣銀邊,還是向陳嬈要的花樣款式呢。
狐怪面具乃是銀制的,銀片薄而密,又墜了細碎的鈴鐺,動作間總會發出靈動的脆響,一雙鏤空的狐眼飛揚,顯出幾分古怪嬌媚。
鄭令意左手還拿著個略大一些的面具,上頭沒有鈴鐺,顯然是給吳罰的,她與綠珠手里還提著一紅一藍兩個還未點燃燭芯的燈籠,想來是買了打算夜游時點上。
陳著對她一笑,朝上指了指,示意吳罰回來了。
鄭令意雙眸一彎,唇瓣微勾,朝這兩人福了福。
“今夜是月節。”這兩人后知后覺,又異口同聲的說。
節日若不論來由,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