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完,桌上一靜,那幾個姐兒低下了一張張涂脂抹粉的臉,不敢再說什么自討沒趣了。
沈沁在陳家里這些日子,也學會了怎樣綿里藏針的說話,夫妻夜話之時,陳著還夸她聰明,學會借力打力了。
沈沁頂討厭說話不爽利,陰一句陽一句,要不是陳著時常哄著她,她也是煩悶的很。
陳嬈的禮物有兩份,一份也是首飾,另外一份卻是五瓶蝦油魚醬一類的東西,說是寇家廚子的拿手本事,制成蝦油魚醬的魚蝦并不是常年有的,今年寇家自己也只得了幾十瓶,陳嬈得寇家看重,足分了十余瓶,就給了鄭令意一小半。
這首飾是給外人看的,這幾瓶看似拿不出手的蝦油魚醬,才是陳嬈給鄭令意的真禮物。
鄭令意當日煮的長壽面就擱了一筷子的蝦油,味道極鮮。
蝦油還有一瓶,鄭啟君眼巴巴的盯著看,鄭令意卻吩咐給吳老將軍送去,到底是不能跟長輩搶,鄭啟君也只能看著了。
魚醬有三瓶,鄭令意自己一瓶,鄭嫦嫦和鄭啟君各得了一瓶。
“瞧瞧你給的這是什么禮兒。”鄭令意笑著睇了鄭啟君一眼,正要打開他送的禮盒。
鄭啟君正抱著魚醬東問西嗅,忙壓住盒子,道:“姐姐,哪有當著送禮人的面拆禮物的?還是等我回去了你在拆吧。”
鄭令意不知道他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也只能允了。
她這生辰只打算小小的辦生辰,請了妹妹和弟弟來靜居,布了一桌的家常酒菜,還有兩個小爐子,一個熱著酒,一個煨著最后一點桂花栗子羹。
甜甜的,馥郁的香氣就這樣靜默的飄散在房間里,讓飲酒或是沒飲酒的人,一同醉了。
“姐,趁著今日都是自家人,先祝你與跟姐夫百年好合。”鄭啟君舉起酒杯對鄭嫦嫦道。
這還沒成親,就口稱姐夫,叫鄭嫦嫦有些不好意思,但眼前都是親近的不能再親近的人了,她紅了臉應了,也將杯中的殘酒一飲而盡。
鄭令意沒喝酒,卻是醉的頂厲害的一個,笑著也不說話,好像這臉上只會笑,心里就只剩下了快樂這一種情緒。
房里有兩個爐子,太溫暖了一些,綠珠就開了一扇無風的小扇。
鄭令意往椅背上一靠,瞧見雪越下越大了,像是老天爺扯破了一床棉被。
她心想著,這兩個小的大概是回不去了,鄭嫦嫦好辦的很,她常住的客房是日日有人打掃的,直接住進去就成了。
鄭啟君卻不能留在靜居里頭過夜,他雖然是鄭令意的弟弟,可是照規矩,也只能在外院留宿。
自上回鄭啟君遇刺之后,鄭令意總是怕他再出什么事情,雖然是在吳家,可鄭令意也只對靜居有著全然的把握和掌控,叫鄭啟君在外院里睡上一夜,她竟覺得不安呢。
吳罰實在太熟悉她了,就連細微的表情也一一落在心里,見她眉頭出現一道折痕,他便道:“想什么?”
鄭令意猶豫了一下,輕聲說了擔憂之事。
“好辦,讓弟弟在南院里住一夜就是了,讓佩兒跟過去伺候吧。”吳罰道,輕輕松松的解決了這件事。
“南院?”鄭啟君也不笨,腦子一轉,很快就想通了,他無奈道:“姐,你也太小心了,還怕我叫人吃了不成?”
鄭令意沒理他,召來綠珠讓她去南院傳話。
“姐姐還拿我當個奶娃娃呢。我近來的功夫可是沒落下。”鄭啟君雖然覺得鄭令意是杞人憂天,但也不至于抗拒她的安排,只是玩笑道:“睡在南院里頭,有吳老將軍護著我,你可安心睡一夜了。”
鄭令意睇了他一眼,聞著桂花栗子羹的香氣愈發綿長,道:“好,你是大人了,那也不必吃這甜嘴的玩意了,喝你的苦酒去吧!”
“誒誒,這可不成。”鄭啟君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