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其實很少哭,當年退學早就把眼淚哭干了,現在又何來的眼淚?
可自從碰上沈泊舟,她的一切理智都消磨殆盡。
豆大的淚珠一滾而落,蹭在沈泊舟的側臉上。
布滿水珠的側臉已經讓人分不清究竟是淚水多些,還是雨水多些。
壓抑的嗚咽聲在潮濕陰暗的地牢內此起彼伏地響起。
"阿舟...阿舟..."
季秋頭一次覺得自己是這樣愛面前這人。
洶涌的愛意如潮水般席卷她的心臟。
其實她一開始并沒有那么心動的,數十年封塵的內心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撬動?
她只是想找一棵大樹為自己避雨,她在眾多選項中為自己挑選最合適的那一棵樹。
沈泊舟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她以為自己只是逢場作戲,枕邊那人是誰都無所謂。
可不知不覺間陷進去的卻是自己。
沈泊舟那樣完美那樣的好,恰到好處的占有欲,滿心滿眼的愛意,既強勢又溫柔體貼,懂得什么是珍惜,把最好的都給了她。
會包容她的一切壞習慣,會在她犯錯后將錯攬在自己身上,會把每一個小細節做到極致。
還會...
不顧一切,哪怕是槍林彈雨也來救她。
這樣的人,她怎么會不動心,又怎么能不動心?
"姐姐,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沈泊舟用她被雨水沖洗一遍又一遍直到發白的手輕輕捧住季秋的臉。
仿佛是捧住了什么稀世珍寶。
河堤徹底崩塌,淚水毫不節制地涌了出來。
被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卻變成了這副模樣,白皙滑嫩的頸部布滿細小傷口,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入目是一片紅,粘稠的血水順著沈泊舟顫抖的指尖緩緩滑下。
她的心口像是被尖刀硬生生剜去一塊。
這血似乎格外重,壓得她手臂都快抬不起來。
余光注意到綁在季秋手腕麻繩,那里是一大片透紫的淤青。
可想而知季秋這樣從小幾乎沒受過任何傷的嬌弱身子該有多痛。
恰恰她最怕的便是...疼痛。
懊悔占據一切,沈泊舟哭著解開束縛愛人的繩索。
可指尖不聽使喚地慢了下來,她怎么用力也沒辦法驅動那抖動不止的雙手。
眼皮越來越沉重,耳邊只聽得見季秋咆哮的聲音。
"沈泊舟!"
季秋本來沉浸在大難不死的劫后余生情緒中,絲毫沒有察覺到愛人的不對勁。
直到沈泊舟呼吸越來越弱昏倒在她腳邊,她才看清楚她小腹處的血肉模糊。
那是...槍傷。
季秋從來沒覺得自己力氣這么大過,沈泊舟只給她解開了一半的束縛。
而剩下的另一半則被她活活掙脫開來。
撕扯頸部傷口的疼痛與之相比,不及分毫。
她將失血過多昏迷不醒的人放在背上。
常年不健身單薄的脊背恐怕也沒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吧?
似乎是動作太大,沈泊舟微弱的呼吸都隱隱變得急促。
想要上去,必須經過地牢出口一眼望不見盡頭的臺階。
季秋的每一步都顯得格外沉重,雙腿抖動如篩。
"啊..."
左腿率先支撐不住,膝蓋著地發出"嘭"的一聲。
伴隨著的還有季秋咬牙切齒的叫聲。
骨骼發出"嘎嘣"的清脆響聲回蕩在地牢中,這條路漫長的似乎沒有盡頭。
比起自己,季秋更擔心沈泊舟。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