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罷了。
如今炮灰自盡,蔣慶之的怒火也得到了宣泄。
“這是個人才。”徐渭說道:“可惜不得天時。”
蔣慶之叫了孫不同進來,“你去打聽一番,馬崇德最近可曾就醫,問清楚。”
孫不同出去。
傍晚孫不同回來。
“馬崇德在半年前就開始頻繁吃藥,小人找到了為他診治的醫者,說馬崇德乃是絕癥,活不過今年。”
徐渭:“……”
胡宗憲:“……”
伯爺是如何猜到的?
二人交換個眼色,都覺得不可思議。
前世騙保的手段層出不窮,蔣慶之只是試探了一下,沒想到竟然猜對了。他突然就笑了起來,“此人狡黠到了極致。”
反正都是死,早死一陣子,卻為家族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人才!”胡宗憲由衷贊道。
徐渭卻有些郁郁,晚些和胡宗憲出去散步,胡宗憲察覺后便問道:“何故不渝?”
“我自詡謀略無雙,卻兩度在伯爺這里受挫。”
胡宗憲覺得好笑,“你的謀略自然不差,可卻忘了伯爺能有今日,靠的可不是陛下表弟這個身份。”
他拍拍徐渭的肩膀,“當初伯爺在大同時,我本以為來了個紈绔。俺答大將領軍來襲,滿城惶然,伯爺卻率軍出擊……
那時我就在想,此人不但是紈绔,還是個自以為是的蠢貨。當捷報傳來時,我和你此刻的心情差不多。”
“伯爺深不可測,文長,你的狂傲在他的面前最好收斂些。”
徐渭默然。
良久說道:“來日方長!”
第二日,蔣慶之發現徐渭對自己的態度有些變化。
當著自己的面坐下時,不再故意撇開腿。
從小備受屈辱的經歷讓徐渭的性格有些扭曲,贅婿的經歷更是讓他本就扭曲的性格多了自卑和瘋狂。
而最沉重的打擊來自于屢試不中……別人屢試不中沒事兒,可徐渭是誰?著名大才子。
站的越高,摔的越重。
不堪重負的徐渭便用各種狂傲,乃至于瘋狂的言行來掩飾自己內心的絕望和茫然。
比如說撇開腿坐,也就是箕坐,這是一種無禮的舉動。徐渭用這個動作來彰顯自己對權勢的不屑一顧,在蔣慶之眼中卻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對這個世界不公的反擊。
歷史上胡宗憲被捕下獄,徐渭驚懼加上悲憤,據說自殺九次,但都沒死。
后來他殺了自己的第二任妻子。
至此徐渭的精神病修煉到了大乘期。
蔣慶之想著徐渭的事兒,一路到了西苑外。
崔元也來了。
還有久違的趙文華。
趙文華剛從詔獄出來,見到蔣慶之就想到了這段時間的煎熬。
崔元冷笑道:“聽聞昨日長威伯逼迫馬崇德自盡?馬氏雖說沒落,可也是大明伯爵。長威伯,你過線了。”
趙文華幫腔,“此等事駭人聽聞,御史當風聞奏事。”
幾個御史在一側竊竊私語,聽到這話,有御史正色道:“此事我等當仁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