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押?”崇禎帝一愣,“朝廷的信用還不夠嗎?給他們寫一個借據不就行了?”
“皇爺,恐怕不行!”王承恩答道,“這自古以來,只要是管錢莊借貸,都要抵押一些房屋土地。這么做,這么做也是……”
“別吞吞吐吐的,直說就是!”
“是。”王承恩擦了擦汗,說道:“這么做也是為了怕借貸之人還不上錢。一旦借貸之人還不上錢莊的錢,根據契約,就要拿抵押的房屋土地來抵債……”
這王承恩說話聲是越來越小,一邊說一邊偷眼看著崇禎帝。
“抵押?難道讓朕把紫禁城抵押了不成?”崇禎帝拍著御案說道,“西苑、萬歲山、煤山、天壇、地壇、日壇、月壇、社稷壇、先農壇,加上昌平的祖陵、鳳陽的祖陵、南京的明孝陵,你看這些哪個不超過一百四十萬兩白銀?況且,如果朕把這些抵押給鴻和,那朕還是朕嗎?”
王承恩低著頭,一動不動,不敢吱聲,剛擦過的腦門,汗又下來了不少。
“王承恩,你倒是說話啊!”崇禎帝喊道。
“那個,那個,皇后娘娘不是經常跟皇爺說,說,皇爺南京不是還有一個家嘛。”王承恩磕磕巴巴、唯唯諾諾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讓朕把南京的紫禁城給抵押出去?”崇禎帝起身,來回踱步,說道:“不行,不行!這南京紫禁城雖說這么久沒用了,但其規模可比北京的這座紫禁城大多了!”
“哦,對了!”崇禎帝一拍腦門,好像想到了什么,停下腳步說道:“朕做潛龍時的府邸,信王府邸,可以抵押給鴻和。”
“皇爺這主意好是好,可是……”
“可是什么?”崇禎帝坐了回去,喝了一口茶道。
“可是,可是皇爺當年的信王府雖然好,也不值一百四十萬兩銀子啊!”
崇禎帝喝了口茶后,像是突然清醒了似的,說道:“這管鴻和借貸,是以朝廷的名義,又不是以朕個人的名義,朕既然抵押了信王府,這滿朝的文武是不是也得付出點什么?”
“皇爺說得極是!既然皇爺都做出表率了,自然朝臣們也要付出點什么才是。”王承恩跟著說道,“不過,這些朝臣們,除了他們頭上的烏紗帽值錢,怕是也沒什么別的值錢的東西了。”
“此話何意?”崇禎帝問道。
“皇爺,恕奴婢直言,您可聽說過一句話?”王承恩說道,“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崇禎帝又不是傻子,況且做信王時也接觸過民生,豈能不知王承恩的意思?
“既然這些朝臣們身上最值錢的是他們的烏紗帽,那么朕就把烏紗帽抵押給鴻和如何?”崇禎帝看向王承恩,說道。
“皇爺,您的意思不會是,不會是讓鴻和的人出將入相吧?”
崇禎帝自許聰明地一笑道:“讓他們商人出將入相?那豈不是貽笑大方了?你既然說,一年的清知府,就能拿到十萬兩雪花銀,那朕就拿幾個官缺做抵押,如何?明碼標價,給他們幾個官缺,這也算是以朝廷名義抵押了。”
崇禎帝這話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這不就是賣官鬻爵嗎?
對,沒錯。
不過要說這賣官鬻爵,可不是崇禎帝的發明,這事自古就有之。
從遠了講,秦代商鞅變法之時,就開始有了捐官一說。那時候的秦國,遇到了嚴重的經濟困難,一邊是蝗災瘟疫,一邊又要和異族打仗,只有靠賣官才能籌到款,保證國家機器正常運轉。
到了唐代,唐憲宗身為皇帝,自己也說過,這入粟助邊,乃是古今通制。
南宋更是,歲收谷五百石免本戶差役一次,至四千石補進武校尉。
崇禎帝為什么要這么做?賣官鬻爵不是自毀長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