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是在一個時辰之后燒起來的。這座冷落多年的宮殿,已經(jīng)被隔絕開來,所以火勢并不會蔓延到別處。聽到從熊熊燃燒大火中傳出的凄涼長歌,費義暗自嘆了口氣。他默默地低下頭只說了一句。
“你不該生在君王之家,更不應(yīng)該萌生不該有的野心啊……就此解脫,也算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
當整座宮殿都燒成灰燼的時候,一直站在后殿最高處觀看的王太后姜辛,聽完國相費義派人傳回來的消息,她只神色平靜的說了一句:“知道了”。然后轉(zhuǎn)身離去,再也沒有回頭。
她是這個國家的王太后,但更是一個母親。當有人威脅到她最寵愛兒子的時候,護犢之情,她和這世間所有的母親都沒有什么兩樣。
“烈哥,是我下令殺了你的一個兒子。如果你怨恨的話,就怨恨我吧。我們的江眠兒,他永遠不會違背對你的承諾!”
在走下最后一級臺階之前,芳華逐漸逝去的女子對著空無一人的大殿,默默地說了這一句話。她的英雄已經(jīng)走了,再也回不來。在代替兒子為他清除掉王室內(nèi)部最后的威脅之后,她將會交出全部的權(quán)力,從此以后再也不插手任何的軍政之事。也許,在余生歲月里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的在背后看著兒子的身影,看著他越走越遠……。
當一切叛亂都被平息之后,王廷上下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清查。國相費義和上大夫子仲罕見的聯(lián)起手來,對隸屬于原來王叔楚大行一派的大小官員們,都進行了嚴厲的追查。這些人得到的懲罰自然不盡相同。勝者王侯敗者賊,這本來就是亙古以來不變的真理,卻是不足為怪。
許多權(quán)力就這樣得到了重新劃分。當被楚江眠授權(quán)主持這些事的費義親自把方案遞到他手中的時候,他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完全點頭同意了。
王廷內(nèi)外職位和人員的任用,這些在其他人看來非常重大的事。在楚江眠眼中,卻并沒有看得太重要。他一直認為,任用官員從來就沒有一個固定的模式。只要有能力做事的人,他會完全平等的給每一個人機會。在他的構(gòu)想中,一個嶄新的王廷,需要大量勇于擔(dān)當?shù)娜瞬?。因為在接下來他要展開的許多民生大計中,需要的人手太多了!
“大王,老臣自從去年到現(xiàn)在,一直殫精竭慮不敢松懈。如今看到你終于平穩(wěn)地接管了整個趙國,我也就放心了。老臣肩上的擔(dān)子實在是太重,真的想要歇一歇嘍!”
在先王陵墓之前,席地而坐的國相費義,平靜的看著楚江眠的臉,他心里既有欣慰,也有許多遺憾。這個他親眼看著長大的年輕人,是如此意氣風(fēng)發(fā),他眼底的光芒,幾乎像日月星辰一般明亮。如果自己再年輕二十歲,那該多好?。‖F(xiàn)在這副老邁的身體,他自覺不能再繼續(xù)給他拖后腿了。
楚江眠低頭默然片刻,再抬起頭來時,他的眼中滿是誠摯。
“費叔叔,難道你不想再繼續(xù)幫我了嗎?”
“大王!以后千萬不能再如此稱呼……你要折煞老臣了!”
費義翻身拜倒在地,卻被楚江眠立刻用雙手拉了起來。他握住他的手,感覺到了瘦骨嶙峋,聲音中不由得帶了許多感慨。
“費叔叔,不管到了任何時候,我也永遠記得,那些少年時被你抱上馬縱馬馳騁的時光……如今父王已經(jīng)歸去,你和其他幾位叔伯,也都已經(jīng)老了。如果從私人的情懷來說,我很希望你們能安心的養(yǎng)老,再也不用操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不過,如果現(xiàn)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是趙之國相的話,我很希望你能繼續(xù)留下來幫我。我有許多夢想,如果沒有你們和我一起來完成,恐怕會很枯燥寂寞呢!”
“可是……老臣已經(jīng)老朽不堪,恐怕有負大王所托,不堪驅(qū)馳?。 ?
“費叔叔真覺得自己老了嗎?可我為什么感覺到你的手臂還如此有力呢?難道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