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便各自從里頭摸出一張寫有詞牌的字條兒來,都展開看了看,便思索著要動筆了。
余知葳展開字條,發現抽了個玉堂春,她皺了皺眉,思量一陣,露出為難神色來。
她抬頭偷眼瞟了兩眼陳月蘅,竟發現陳月蘅也在看她,趕忙收回了目光。
陳月蘅抿了一下嘴,看著別處,手底下飛快地將她二人的紙團調了個個兒。
余知葳十分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這回拿上的是臨江仙。
余知葳思索一番,下筆寫道
“藏蕊清芬盈袖,低吟花落黃昏。
雙鬟小女半依門。
看輕緋伴月,綰鬢角香痕。
解語不言春日,東風方送仙魂。
夜長竹塌酒仍溫。
曉風熏醉醒,舊夢憶王孫?”
落款作“蕤燈君”
兩炷香畢,有丫鬟輕搖銀鈴,提示時間終了,諸位姑娘奶奶停筆,皆將手中的紙遞給了收取的丫鬟。
眾人皆湊在了陳月蘅身邊,催促道“快念,快念。”
陳月蘅隨意抽了一張,起唇念道
“浣溪沙
緋淺絳濃色尚溫,飄零絲蕊過風痕,邊池猶落解言存。
年幼不識當李杏,歲增方認舉輝恒。
難書一紙玉棠魂。
藍田暖客”
除卻田雙玉暗自偏了偏頭,其余眾人面上反應不大,心中卻早已有了計較——這“恒”字用錯了韻了。
陳月蘅起唇念了第二首
“好事近
花落雨時分,薄帶一腔春恨。
借去兩分顏色,不與玄都論。
留枝上幾許香魂,愿成節貞慎。
風不卷伊歸去,自有瑯嬛近。
雪海仙”
這一首就要高明許多,暗暗有些姑娘捏著手中的絹花露出些端倪。
接下來幾個都不咸不淡的,直到陳月蘅又拿起一張紙來,卻許久未開口。
田雙玉開口道“月姐姐怎的不念了,是并未完成嗎?”
“非也。”陳月蘅搖搖頭,抿嘴微微一笑,便念了起來,
“赤棗子
一個樹,下栽根。
然而花朵卻無芬。
要問這花多漂亮。
賞花樹下一堆人。”
一時間滿座的姑娘少奶奶夫人全都愣住了。
余知葳捂著嘴,忍了好半天,喝了果子酒給她填上的兩抹胭脂顯得更紅了些,最終是一個沒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聲如同是在堤壩上開了一個口子,眾人的笑聲便如潮水一般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