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璟這種舒服又暈乎乎的狀態一直持續了很久,久到隨著一縷光刺入眼簾,似是天光乍亮。
他的身體才漸漸有了知覺,頭頂的觸須慵懶地蜷著,像頭頂上唯一一撮卷毛,眼皮也不再軟綿綿的,勉強睜開。
剛睜開眼,便見雄蟲軍裝齊整,長手長腳,靜靜地靠坐在床旁的一把椅子里。
他雙眼緊閉,身體微微后傾,頭輕輕地靠在椅背上,雙臂自然地垂在身體兩側,睡姿優雅而放松,仿佛一幅美麗的畫作。
然而,盡管他的外表看起來很平靜,卻似乎隱藏著什么心事,眉頭微微皺起,嘴唇不時地有微微顫動,仿佛在夢中也被什么事所纏繞。
那濃密的黑色睫毛下,宛若碟影。
崇璟定睛仔細一看,卻發現那下面雪白的皮膚里隱隱有一道淡青色的陰影浮現。
?
怎么回事?
蟲族也會有黑眼圈的嗎?
現在是什么時間了?
不是,奈哲爾怎么一副仿佛被掏空的虛弱樣子啊?
幾個大小不一的問號浮現在眼前。
崇璟有點心虛地回想,自己應該是沒有酒壯慫蟲膽,又不服氣地和奈哲爾大戰三百回合了吧?
別說,還真別說,他現在渾身是有點軟綿綿的。
崇璟連忙撐起身體,伸手過去輕輕推了推他。
“奈哲爾,醒醒,怎么不到床上來睡?”
奈哲爾幾乎是在崇璟一有動靜時便驚醒了。
他在睜眼的一瞬間便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崇璟,仿若被磁極所吸引的另一端。
他的眼神深邃而銳利,仿佛能夠穿透蟲心。
崇璟被看得有點不自在,不由得問道:“怎么了?”
奈哲爾慢慢站起來,長久不得舒展的肢體傳來陣陣麻木感。
“你昨夜有沒有做過什么特別的夢,或者想起什么熟悉的場景?”
崇璟被問得一愣。
“昨夜……現在是什么時間了?”
奈哲爾的聲音平穩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艱澀:“主星時間,晨間6星時。”
“啊!?”
竟然是從一個午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嗎!?
崇璟想來想去,越是想越是覺得腦袋里悶悶的,像被什么一拳打過似的。
于是他說:“我好像只記得一點點。”
原來他喝酒竟還會斷片的嗎?
他的記憶本就挺混亂無序。
上輩子前十八年還是個未成年,根本沒有接觸酒的機會,這輩子的記憶卻也只有碎片一角相關。
還是那段疑似失戀,借酒消愁的記憶。
“能和我說說你還記得什么嗎?”
奈哲爾仔細地觀察著崇璟臉上的每一絲細微的表情和神態。
似乎想要從崇璟的表情中尋找出某種答案,不肯放過任何一絲細微變化。
但崇璟的神情一如往常,看不出絲毫的端倪。
崇璟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他好像只斷斷續續,零星記得兩三個片段。
“我記得我們在午宴上喝了酒,之后的….”
回到艙房之后,他好像還輕佻地去掐奈哲爾的臉,崇璟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表情。
“奈哲爾我昨晚是不是掐疼你了?”
掐?
奈哲爾暗自緊繃的神經頓時松了松,心里一時不知道是失望崇璟沒能想起那些,還是慶幸他沒有想起那些過往 。
“沒有,你那會兒可沒有那個勁兒來掐我了 。”
看著雄蟲緩緩展顏,舔了舔唇 ,露出一個魅惑勾蟲的笑。
崇璟不自覺有些許緊繃。